欧阳修刚出去没几日,之后,赵昕的老师晏殊便又找到了赵昕。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给赵昕稍稍地提一提醒,道:“殿下,你在用欧阳修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赵昕也是一脸的疑问,然后道“老师,就算是人家长得丑了点,你也不能这样子去说人家吧?你这就是妥妥的歧视了!”
晏殊便道:“我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呢?我的意思是,这欧阳修太过于锋芒毕露了。要是把什么重要的事,交给他去做,说不定会坏了殿下你的事。”
赵昕也是道:“那老师你说说,他怎么个锋芒毕露法。”
皇宫后苑,还要往北的赵昕的地盘。
两人便一边欣赏这后宫的风景,一边谈论了起来。
然后晏殊也是道:“这欧阳修,平常做事非常地高调,比如说这参加殿试,考试都还没有考呢,他就给自己做了一身新衣服,打算在考状元的时候穿了。”
“你说,这样的人,能给予重用么?”
赵昕也是道:“这不像是老师你的风格,怎么,老师你这是嫉妒了?”
只见赵昕笑着道。
晏殊便感慨了一下,这才道:“其实,这欧阳修还是有一点才华的,只是这才华,配他的性格,就不行了。而且……这人经常到处在外面说这个人是阴险小人,那个人如何如何不行,如此光明正大地对别人评头论足的,到时候,肯定会惹不少的仇家。”
“我以为,殿下还是要注意着点比较好。”
“此前他位卑,那当然说别人,别人也拿他没办法,因为总不能跟一個小官计较,可接下来,欧阳修是要在殿下您这里做事,别到时候被他给拖累了。”
赵昕也是道:“我明白的,到时候,不行的话,就把他贬去岭南。”
晏殊当即也是停下了脚步,道:“殿下,也不用这么狠吧?罪不至此。若是他能好好地收一收自己的心性,还是不错的。”
……
而与此同时……
汜水县。
一边清查土地的同时,一边,欧阳修也正在调查这边的官吏贪腐之事。
他是如此正直的一个人,自然听不得有人贪污腐败。
花了几日,也是慢慢地有了一些眉目,甚至,还查到了一些县令帮助富商隐匿田产,把徭役,强加给其他百姓身之事。
像是这种事,伱不查倒还好,在大宋的北方,基本多多少少,都肯定会有隐匿田产的。
不!
倒不如说,隐匿的才是常态。
然后欧阳修是个聪明人,再加杜公也说过,豫王殿下是个聪明人,所以……豫王殿下是不是想希望自己以此为起点,从而发起清查全国田亩之事?
夜晚!
看着天那个圆圆的大月亮,再看看豫王那一副比官家还要有人君之相的人君之相,欧阳修好像是悟了!
立马就趁着思路源源不断地冒出,立刻就着月色,写了一道奏疏。
建议官家立刻派人清查全国田亩之事。
把那些隐匿的田产,都给弄出来,这样自然国家也就不会缺打仗的钱了。
然后……
还大嘴巴地,给远在西北的范仲淹,也写了一封信,夸赞赵昕虽说才五岁,但气度不凡。
其实欧阳修跟范仲淹在很早以前就认识。
当时,范仲淹才三十多岁,而欧阳修,也才二十岁出头。
然后,欧阳修就敢给人家写信,鼓励人家以后也要尽职尽责,多多发声。
他啥身份啊!
人家范仲淹又是啥身份。
他竟然还有脸鼓励人家要尽职尽责,多多发声。
当时……
范仲淹任谏官。
谏官都不好当,所以,欧阳修这才在范仲淹最需要别人支持的时候,才给人家写信吧。
然后……
就是这样的不要脸地给人家写信,这两人互相也就认识了。
此后,但凡有什么事,不管是你在天南,还是我在海北,都会互相写写。
然后数日后。
范仲淹便收到了这封信。
里面自然也有提到了他在给赵昕清查土地之事。
范仲淹一看,这不坏了么?
真要这么做,那都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害得范仲淹连夜写回信,让他别冲动。
国家积弊已久,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你这一个小地方,要查当然可以查,但是如果是放到全国范围呢?
那你得得罪多少的权贵?
这事肯定就办不下去了。
到时候,别人说不定还会恶意中伤你,让你不得不被贬官。
然而关键是……
欧阳修在一边清查土地的时候,一边,已经给朝廷写了奏疏。
里面便详细地说了说这边封地的土地隐匿的情况。
而且……
竟然还申请彻查全国田产。
明明都已经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可却还是如此地天真。
这不!
得亏现如今两府,都是一群沉稳持重的人给控制着。
你看像章得象、晏殊。
也是第一时间,就把这奏疏给藏好,只给官家,还有豫王殿下看。
这要是让朝中的其他臣子给知道了,那都不知道得捅出多大的篓子。
不过大宋如今国用日渐衰微,你还别说,他爹爹赵祯,还真有彻查隐匿的土地的想法。
然后便跟他老师晏殊商议,如果要彻查,要怎么查?
这地方的官员跟权贵什么的,肯定不配合。
而他老师晏殊,也是不愧是老油条,直接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案,那就是,如果当县令的,能查出来这些被隐匿的土地,则所隐匿的财产什么的,按照一定的比例,赏赐给当地的县令。
这你地方,不都是官商勾结嘛!
那好!
给县令以巨大的好处,看看县令会不会跟你再友好下去。
赵祯也觉得这方法好!
然后就叫来了赵昕,问道:“最兴来你对此怎么看?”
赵昕也是想了一会,这才道:“这感觉也没什么用啊,那当地的商人不会直接给钱收买县令么?除非是那些刚读完了书,考完了科举去当县令的,谁会去做这么冒险的事。”
“再说了,用钱来诱惑县令干活,只会让县令的道德更加地败坏。以后没钱就怕是更加不干活了。”
这样的馊主意,他们是怎么想得出来的。
当然!
赵昕也不是说没有一点作用。
只是说……
这作用微乎其微。
就算是把这诏令给下发了下去,也不见得有多少人会响应。
甚至……
到时候,文人一般都是最在意自己的名声的了,你这诏令一发,到时候那些利益受损的人,说不定还会诋毁那些愿意做事的县令,说这县令贪财,所以才彻查本县的土地。
那谁还敢这么做?
在大宋,名声比钱财还要重要得多。
你钱财没了,还可以再赚。
你的名声要是毁了,那你这一辈子,就都翻不了身了。
至于那些本来就贪财的县令,人家一开始就被商人给收买了,又何须再要你的赏赐。
所以……
这条诏令,只会浪费了朝廷的人力物力,而不会有任何的作用!
只见赵昕这么说完了以后。
赵祯跟晏殊便都看着赵昕,然后晏殊便道:“豫王殿下真的是越来越像是那么一回事了啊。”
赵昕便道:“所以说,爹爹老师你们俩这是合起伙来,考我的?”
两个大人老脸一红。
不!
他们其实是真的想这么干!
当然,难道晏殊不知道么?
可官家说他想要钱,那你说没有,那官家要你何用,那就只能是想一道没用的方法,先哄一哄官家。
而晏殊这都算是有底线的了。
若是没有底线的,那就是历史的那些鼎鼎有名的奸臣了,毕竟官家想要钱,那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只要你手中有权力,什么钱要不来!
赵昕也是服了他爹爹,一边国家缺钱,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一边呢?
他还大手大脚的!
赵昕便道:“要我说,想要赚钱,还是去占城运香料吧!”
又能提供就业岗位,又能赚钱。
这才是妥妥的正道!
紧接着……
他老师便把欧阳修的奏疏,给赵昕看。你看看!我就说这个人有问题吧!
你别以为他只这么一份奏疏,就完了,接下来,他肯定还会接二连三地,直到你同意为止。
跟范仲淹那是差不多一个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