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火收回目光，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月，已经做好评估了吗？”

“唔~”过了一会，人工智能的声音响起。

“根据市政晚上七点二十分发出的通告，东区商业街的B区段的破坏主要集中在商铺损失、车辆损坏、公共设施损坏以及其他损失。”

小月的语气有些委婉：“但市政方面没有对具体内容做出公告，但根据主人的要求，小月已经做好了经济评估，主人真的要想听吗？”

“说吧。”张火沉默了一会，但还是开口道。

“小月粗略估计这次事故，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至少在一百万到二百万元之间，可能还要更高一些。这还不包括后续整治和影响市民生活所带来的间接损失。”

“不过，没有出现直接的人员伤亡。”

张火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现场照片，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再具体一些。”

从张火的行为上，人工智能的似乎感知到了他的复杂情绪，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橱窗玻璃破碎、店面设施损坏、商品损毁等，至少数十家商铺受损。多辆车辆受损，有的车身凹陷，有的车窗破碎。道路损坏、路灯损坏、电线被切断等……”

最后小月还补充道：“以主人目前的存款，无法覆盖本次的事故带来的直接、间接经济损失，希望主人三思而行……”

张火向后靠在座椅上，闭目沉思许久，最终还是轻声说道：“就当是我为自己的‘求知’行为买单吧！”

他的双手支撑在脑后，头部向后仰起，自言自语道：“我总在想，人类会不会在‘觉醒’后，在不经意间，丢掉一些最基础的东西……”

张火看着天花板，心中默默念道：比如……我是谁？

许久，他拿起一张纸，写下我身如笼的十六字“真言”，眼中的“真言”随之化作黑色线条蜿蜒扭曲，从现实层面映射于精神层面。

张火目光深邃，仿佛在凝视着深渊，而这些“扭曲线条”组成的“深渊”也同样在凝视着他。

……

第二天早晨，张火一如既往，开始晨跑，只不过今天他的路线有所不同。

他跑到商业区B区段的警戒线前驻足许久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张火跟随模糊的感应，再次来到贸易市场。

穿过人声鼎沸的区域，左拐右拐，他再次来到上次停留的茶店附近。

不会就是上次那个人吧？

张火皱起眉头，有些不确定，他瞥了眼依旧躺在躺椅上的茶铺老板，朝着小巷子走去。

走了有一会，他发现这里虽然也是属于贸易市场的后方，但更像是被废弃的“建筑群”。

这里的样貌还停留在十几年前，一眼望去就能看到破败的景象，连带着道路都坑坑洼洼。

公共设施损坏严重，到处可见破旧不堪的自来水管道和裸露的电线。

狭窄的巷道里布满了垃圾和污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恶臭。

张火有意压制自己敏锐的感官，特别是他的嗅觉，不知为何，他总能闻到一股“排泄物”发酵后的恶心气味。

这里是“贫民窟”吗？

张火在峰市已经生活几年，自觉其城市化进程已经达到较高的水准，但他依旧没有想到，这里的城中村“环境”如此糟糕。

他走过密密麻麻的棚户区，墙体上随处可见剥落的油漆和污渍。

楼前小巷里堆积了大量生活垃圾，塑料袋、矿泉水瓶、食品包装袋等在路边被随意丢弃。

张火往远处眺望，一些无主的流浪狗在翻找剩余的食物渣滓。

也不知道为何，没等他走近，这些灰头土脸的流浪狗似乎感应到了“危险”，马上夹着尾巴四处逃窜。

张火走到一栋品相、外观，相对较整洁的低矮房屋前。

当他顺着感觉来到这里时，却突然发现之前的“精神信标”消散，那种模糊的感应突然消失。

他皱起眉头，看了眼二楼的方位，神情凝重，进入楼道，他忽略过道中摆放的各种杂物，走到二楼左侧的门前。

“嘭嘭嘭！”

敲门声响起，但屋内似乎没有任何声响。

嗯？

同步放开精神感知的张火，一脸疑惑，房间内似乎没有人。

当他想用些“特殊手段”开门时，一个皮肤黝黑的糙汉子，正巧从一楼走了上来。

“你也是他朋友？”刘老汉粗狂的声音响起。

张火转头，看着刘老汉指了指房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认识这里面住的是谁吗？”

刘老汉摇了摇头：“不知道咧，这人大早上就不见了，我也想找他，不知道跑哪里去……”

“不见了？”张火刚想再问些什么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

“喂！”

陆诚馨从电梯门走出，走到一楼大厅。

“已经确定张先生会参加了吗？”

陆诚馨的声音婉转动听，正在反复确认着什么。

电话那头的田秘书，用十分认真的态度，将张火的原话说出。

即使在通话，陆诚馨也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步伐，赶在大雨来临前，坐上了一辆身价不菲的“商务车”。

在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大雨顷刻间到来，同时云层雷声大作，雨滴打在车窗上。

陆诚馨正要从华城赶回峰市，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车辆加速离开这栋写字楼，华城的有名的地标建筑，二十五层的高楼，其十层到最高层，已经被神秘“富豪”一口气组下。

这位富豪，在站二十层的落地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逐渐远去的陆董，又确定了一个投资人。

作为本次能力者会议的召集者，卫继冲一身正装，带着黑边眼镜，身上带着一种古板的学者气息。

身在圆型会议室内部的卫继冲转过身，走到会议室中央的发言台，看着下方参加此次会议的人员，轻咳一声。

“现在，初步确定了之后参加项目的人员名单，从最开始的二百三十一人，到现在的二百一十人，共减少二十一人。”

他环视一圈，又补充道：“这二十一人中，已经确定有十八人被【OYW】成员暗杀，其余三人下落不明……”

原本有些私语声瞬间消失，整个会议内的空气仿佛被凝固。

过了一会，卫继冲平静开口：“感谢各位对我的信任，决定参加之后的项目研究，安全保障这一块，我已经联系了市政方面。”

见参会的能力者们面色逐渐缓和下来，卫继冲推了推镜框，开始了正式发言。

“最早可追溯的第一位超凡者觉醒，是在七年前。”

“在座的各位，都是不同领域的佼佼者，有传武大家，有隐世的道士，有精通咒术的巫师，亦有虔诚的教士僧侣……”

“在这七年间，我们一同成为了拥有超凡力量的‘凡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能力还在缓步增长。”

卫继冲目光从每位能力者的脸上划过，沉声道：“虽然其中有我们‘努力’的成分，但还有难以探明的‘X因素’，在其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为什么？”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为什么，过去难以跨越的‘极限’，一夜之间突然被打破。”

“为什么，我们与常人的差距出现了质的飞跃。”

“为什么，幻想中一个个匪夷所思的能力，会出现在我们的身上？”

卫继冲的声调变高：“目前来说，虽然飞天遁地尚且无法实现，但原本只属于话本中的神话故事的端倪，却出现在了地球上，由我们亲自展现出来。”

话音未落，下方传来稀稀落落的掌声与众人的喧哗声。

“神秘的‘X因素’到底是什么？”

他的声音依然平稳，冷静。

“有人说，这是‘炁’。有人说，是灵气复苏。有人觉得，是神明重新回归，正注视人间，降下了福音。有人觉得，这是人类进化的又一次奇迹。”

“关于‘X因素’众说纷纭。”卫继冲语气忽然变得低沉，“当然，超凡圈子里，还隐隐流传着末日将至的预言……”

他呵呵一笑：“但不管怎么样，作为新时代的起点，不论是偏向世俗，还是遵循丛林法则的超凡者，都渴望知晓这个秘密。”

卫继冲并没有使用话筒，但他的声音依旧清晰，传进在会议内每个人的耳中。

“过去几年里，我们一直在追索其根源，却始终没有答案，如今，揭开谜团的希望似乎已经出现……”

其他人被卫继冲话语中的“钩子”，吊住了所有胃口。

一时间，会场内的杂声消失，他们屏住呼吸，只为仔细听着卫继冲下面的隐秘，也这是他们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原因。

但卫继冲却卖了个关子

“各位身处华城，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这句话，瞬间引爆了话题，原本安静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声浪不断叠加，渐渐升高，喧嚷声出现在会场内。

过了一会，卫继冲双手下压，他的声音覆盖了所有人。

“对的，在这里，力量的使用束缚仿佛又断开了一层枷锁，比身处其他地域，超凡显化的程度更加明显！”

“X因素与时空有关。”他神秘的笑了下，“这也是我一直对它的看法，直到现在，终于有了直接的证据。”

“过去存在于猜想中的假说，如今得到了验证的机会……”

卫继冲平静开口道：“所以，我作为生命科学的研究学者，正式向各位‘超凡者’发出邀请，参加‘原初X因子’的科研项目。”

他停顿了一下，给予下方参会人员的消化时间，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

“就在华城的通江边的科研基地当中……”

卫继冲没有再主动开口的意思，他知道，接下来就是参会人员的提问环节，而他也已经做好了解答的准备工作。

很快，第一个提问者站了起来，他模样端正，仪表堂堂。

“卫教授，你的理论从三年前，发表在天启论坛上时，相关实验其实已经开始了吧？”端正男子开口道。

卫继冲点了点头，等待着这位“武术大家”的问题。

“到今天为止，您的项目实验内容还有变化吗？”

端正男子正视发言台上的卫继冲，“大家也都知道，自从天启论坛被【OYW】破解，进行IP锁定后，再也没有人敢在论坛上交流经验了。”

卫继冲沉思一会，看了眼袁晓，神色平静：“总体来说，具体的时空模型分类没有变化，但是测验的手段和精度已经得到极大的提升。”

袁晓想了想，似乎不太满意，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坐了下去。

当圈内知名武术代表开口后，其他人也开始踊跃提出对卫教授科研项目内容方面的疑惑。

再一一解答后，卫继冲心中明了，这次能够应邀而来的超凡者，大体上是认可他提出的理论，至少也是赞同其中一些观点。

在座的人，基本上都是“志同道合的道友”，有着一份“向道之心”，最起码不会受到“世俗侧”和“激进派”的理念影响。

卫继冲环视会场一圈，他们这些人其实也能算做一派。

专注于自身能力的开发和精进，认为社会层面和世界局势能维持住现状，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状态。

在自己能力精进后，作用于人类社会，然后在文明进步时，进而反馈于己身，最终实现双向进步的“共赢派”。

又过了一会，卫继冲见没有人继续提问，他轻咳一声，重新将下方人员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大家的消息灵通，应该都知道，自市政官方开始中断与民间超凡者的合作，以柏老为首的超凡者，打算在汉东成立一个全新的组织。”

此话一出，众人神态各异，他将会场内的人们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也许有人心有顾虑，打算参加柏老的组织，是否会影响自身在华城项目实验进度。”

卫继冲继续说道：“我这里自然不会有太多条条框框，但是……”

“不要触碰红线，不然，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卫继冲的话语中藏着一丝冷意，回荡在会场内。

很快，他转移了话题，将气氛缓和。

“想必大家对市政方面，对超凡者简陋的评级有所厌恶。”

“什么S、A、B、C之类的力量评价，如何能完整概括超凡能力？”

他顿了顿，眉宇间带着些笑意：“一个普通人提出的评价机制，根本无法及时跟进能力的增长和变化，但这套机制却一直没有得到反馈和调整。”

“当然，同为科研人员的我，不会否认那位的研究能力，但现在，他的精力根本不在超凡之上……”

卫继冲叹息一声：“作为觉醒者，超凡力量的理论应用，反而要依赖于普通人，我们远远落后，自然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在这个时代，以我们所拥有的能力，毫无疑问应该站在引领者的位置上。”

“我们应该加快步伐，勇于在这片空白的区域探索，然后站在山巅之上，告诉所有人类，地球文明的前路究竟在何方！”

卫继冲的声音逐渐高亢。

“我们，是过去的继承者，是这个时代的先驱，是未来的神话！”

“一切荣誉，都将会成为我们历史丰碑的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