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手臂微动，将手中的土块捏碎，荡去表层的土尘，一层灰白色的颗粒物质漏出。

“这是盐！”

雷鸣摊开手掌，将“盐”摆在张火面前。

张火拿起一小撮“灰白颗粒”，皱起眉头，看向雷鸣，等待解释。

“1023年……嗯，应该算四年前，在科里内亚的种粮区，天降陨石。”

“等会，科里内亚？”

见张火迷惑的神色，雷鸣及时补充：“这是位于西欧的一个小国名字。”

“本来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雷鸣将灰白颗粒物重新捏成一团，“但随后发生的事情却超出了当地人的想象。”

雷鸣吊足了张火的胃口，他指了指脚下的土地。

“那片土地开始盐碱化，并且向外扩散，仅仅半个月，以陨石为中心，当地五十公里的土地全部变成了盐碱地。”

“这种奇怪的现象自然引起了当地的重视，政府一边输送淡水，一边派人分析土质，试图找出原因。”

“但用尽各种办法，都没能找到什么环节出现了问题。”

雷鸣叹了口气：“可输送淡水根本起不到任何正面效果，反而浪费水资源，仿佛就有什么东西在土壤中不断增加含盐量。”

“最离谱的事情发生在半年后。”

雷鸣停顿一会，似思考如何开口：“科里内亚那片盐碱地，居然在陨石中心出现了荒漠化的现象……”

“紧接着，不出一年，原本上百里的肥沃土地，就这样化为一小片沙漠。”

“这？”张火有点茫然，他不了解关于地质方面的东西。

但雷鸣好像预料到张火的反应，他看了一眼张火，接着说道。

“在没有人为干预的情况下，土地荒漠化这一自然进程，需要的时间，都是以十年、百年为单位。”

“以往治理盐碱地、沙漠的手段全部失效，这种反常的现象进一步在地质学术界引起轰动，世界各国纷纷派出科考团前往科里内亚。”

雷鸣轻笑一声，“甚至还有好事的能力者，也前往那片沙漠一探究竟。”

“起初所有专家都找不到头绪……”

雷鸣沉默一会，似乎在回忆什么：“直到一位‘精神向’能力者好像发现了什么，打算和各国的科研团共同研究。”

“但没多久，他在科研人员驻地前，自杀身亡……”

张火皱起眉，看着雷鸣脸色阴沉的样子，没有说话，他敏锐的感知到了此刻肌肉男心情十分烦躁。

过了一会，雷鸣深吸一口气，对着张火说道：“抱歉，张先生，我走神了。”

张火摇了摇头：“没关系，后来呢？”

雷鸣拱了拱手，神色恢复了平静：“当时我是同行的安保人员，但自杀事件的后续，我并不知情。”

他顿了顿，低沉开口道：“根据那位能力者生前给出的提示，我们终于发现了问题。”

“在陨石坠落处，存在一个巨大的辐射源……”

听到这里，张火忽然打断：“这种情况，之前专家怎么没有发现？”

“如果不是在物质世界呢？”雷鸣反问道。

看到张火疑惑的表情，雷鸣说道：“在找到方向后，各国又派出“专业人士”和“专精设备”，另开了一个科研区，终于在精神层面的深处，探知到了那位能力者说的东西。”

“一个不断燃烧的‘碑’。”

“碑？”张火忍不住开口，“精神层面的深层，还能有具象化的事物存在？”

听到张火的话语，雷鸣有些意外，他扫了眼张火，似乎奇怪，但还是斟酌了一下用词，谨慎说道。

“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碑’，这是仪器扫描分析数据得到的结果。”

“只是最后在屏幕上呈现出来的轮廓，很像一座石碑。”

“可我们的探知信号，似乎扰动了什么，当时精神层面发生了一场未知的爆炸……”雷鸣的声音变得低沉。

“一团模糊的影子，忽然从爆裂的火光里出现，高逾数十米。”

“磅礴的能量从精神层面引导至物质世界。”雷鸣的语速变得缓慢，“魔影在崩塌的废墟尘埃中，怒声咆哮。”

他慢慢闭上眼，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咆哮的爆音瞬间冲击整个驻地、五个科研区内的所有人。”

“犹如巨轮碾过，又似泰山压顶，以至于我都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变形……”

雷鸣再次沉默，没有说出事件的后续。

但张火知道，现实世界不是魔幻电影，从雷鸣的描述上来看，脆弱不堪的普通人，是无法承受如此高强度的声波攻击。

正当他试图在雷鸣话语中，挖出更多信息时，雷鸣的声音响起。

“这是发现精神世界的存在后，首次确认了精神层面也有‘非人类生命’的存在，而不仅是理论上的猜想。”

雷鸣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然后，就是这个。”

他指了指脚下的土地：“从那开始之后，辐射源的扩散领域逐年增加，似乎无视了精神层面与物质世界的基本规律，在各地都有影响。”

“如果放任其的异常辐射，这地方也很快就会成为下一个‘科里内亚沙漠’。”

雷鸣看向张火：“不说短时间土地荒漠化，给峰市政治上带来的负面影响，单是土地本身对当地粮食的减产能力，也足以让市政方面重视起来。”

“所以……”雷鸣有些无奈，“张先生，关于安影的问题，只能排在这件事情之后了。”

安影？张火心中默念一声。

说完，雷鸣看了眼手中的“盐粒”，准备朝市区出发时，张火忽然出声。

“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

虽然已经得到解释，但张火似乎又联系起了什么，又叫住了雷鸣。

他故作玩笑，语气平缓：“雷鸣先生，虽然我才成为能力者不久，但也听闻末日一说，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张火意有所指，侧旁敲击道：“是不是和这个辐射源有关？”

当他假装自己，从其他“渠道”收集到的末日传闻一一讲述时，却被雷鸣打断。

雷鸣一声轻笑：“这算哪门子的末日。”

张火见肌肉男摇了摇头，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张先生好像有点小看，世界各国对灾害的处理能力了！”

雷鸣捏着盐团，将其握在手心：“在今年第五版自然灾害‘危险等级’的修订中，科里内亚的辐射源，也仅被定义为三级灾害。”

“张先生放心，天塌不了，就算塌了也有高个子顶在前面，不要听信‘别有用心’的传闻，不信谣，不传谣，要不然只会扰乱正常的社会秩序……”

张火听着雷鸣略带“官腔”的提示，不禁一翻白眼，心中一时无语。

“对了！”

雷鸣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什么，对着张火说道：“根据后来的研究发现，精神层面的强辐射源对人体是存在影响的。”

“普通人还好，待久了只会头晕、精神恍惚，但对精神向能力者来说，那就是天然的‘毒气带’。”

雷鸣耸了耸肩：“按照有些人的说法，‘久居此地，心魔自生’……”

张火听到这句不着边际的玄门术语，再次翻了个白眼。

看到张火也无语的样子，雷鸣嘿嘿一笑：“我不是专精精神领域的能力者，也体会不到‘心魔’是什么东西……”

肌肉男两手一摊：“虽然我也听不懂，但我只能把知道的东西说出来，至于怎么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请张先生自行判断了……”

张火想了想，在环视周围一圈之后，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与雷鸣一同返回市区。

二人在路上，进行了一些日常生活上的交流，特别是张火作为“新人”，有很多的问题迫切想知道答案。

但面对他提出的“修行问题”，雷鸣摸着脑袋，根本听不懂张火说的什么“空间”、“精神灵魂感知”。

他这个粗人，只不过是时代积累下的产物，自己的修行积累根本不够格，而他清楚明白，这种事情关乎超凡力量的认知，需要谨言慎行，也就无法回答出张火的问题。

但雷鸣认真记下，说事后去问一问自己的老师，或许能找到答案，张火也只好按下心中的疑惑。

这一来二去的聊天谈话，张火发现了雷鸣倒是不见外，有点“自来熟”。

也或许是稍加接触之后，雷鸣从他的言语之中，大致摸清了与张火交谈的最佳方式，交流起来倒是不像圈子里的其他民间人士一样“费力”。

二人在回到市区后分道扬镳，在临走前他们互相留下联系方式。

雷鸣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对着张火说道：“张先生，到时候电话联系！”

面对官方对“影子人”的态度和雷鸣的“邀请”，张火短暂思考后，应承了下来，毕竟他也“有所求”。

但他没有想到，雷鸣还有与自己“切磋一下”的想法，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学术交流”，张火自然也不会拒绝。

二人在约定此事结束后，由雷鸣提供专项场地，进行超凡力量之间的交流。

“好的！”

雷鸣招了招手，在张火的注视下，转身离去。

张火站在原地，想起了什么，叹息一声，朝着“平壤社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