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无一人的半山腰间,就听见车子的引擎声轰鸣声一响而过,扬起了一地的枯叶和尘埃。
昏暗的橘黄灯光一盏盏地急速掠过。
在行驶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他找到了!
只是远处隐隐的火光和黑烟腾升而起,让他心里顿觉得不妙!
他油门踩下,再次加速疾驰而去。
越靠近就越发清楚看到眼前惨烈的一幕。
只见一辆大货车和另外一辆车子剧烈的相撞。
而其中一辆直接侧翻在一旁,引擎盖被撞得凹陷了进去,同时还冒着浓烈刺鼻的黑烟,油箱的油正一滴一滴地滴在了地上,旁边还有火星子发出“滋滋”地细小花火。
傅司一眼就能分辨出是宴九经常坐的那辆!
倏地,脸色大变!
他立刻下车朝着那辆车跑去,可才刚靠近,突然间火星子飞溅到了油箱上,“轰”地一下,整辆车瞬间全都烧了起来。
本就支离破碎的车子不过几秒的时间就被火光全部包围。
随后还不等傅司想硬闯进去,“砰”地一声,车子就此全部爆炸开来。
那些车子碎片随着那爆炸的滚滚热浪立刻化为了最为尖锐的尖刀飞射而出。
瞬间,傅司也被那股灼热的气浪和碎片给撞了出去。
车子顿时炸成了一地的残骸。
“宴九!”傅司望着自己迟来一步的后果,神情上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和失措。
他没想到车子会这么快爆炸,竟然连半点营救的时间都没有。
他果断地将大衣丢进了旁边的泥潭里,正打算穿着湿衣服第二次硬闯进去时……
随之而来的却是更为巨大的一声爆炸声。
“砰”
彻底,眼前只剩下一片火光。
原本那些可见的残骸在一刹那就被火舌给席卷而过。
如果人真的在那车里,就算没被刚才的爆炸给炸死,也肯定被这火给烧成焦炭了。
傅司死死攥紧了拳头,望着眼前这惨烈地一幕。
此时此刻的他只剩下无尽的后悔。
为什么那段时间要躲着她,为什么要对她避而不见,为什么不快刀斩乱麻尽早面对自己的内心!
如果他没躲避,而是陪着她来赴这一场鸿门宴,这场车祸他一定能替她挡着,一定!
山里的夜风吹起,那冰冷的温度像是要渗进他的心里。
傅司咬牙起身。
此时,他的身上被玻璃碎片划伤了好几道口子,额角上的伤口最深,顺着他的眉角一滴滴地淌了下来,染得他的眼底血红一片。
他眉眼深冷地再次往那片火光间冲去。
越靠近,那灼热的温度就越高。
就在火舌即将舔舐到他的衣角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一道极为微弱的声音响起,“谁……在叫我?”
瞬间,傅司浑身一震。
他不敢相信的霍然转过头望去,夜色下就看到那悬崖处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幻觉?
傅司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悬崖上那片虚无。
终于在片刻后,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逐渐响起,同时越来越清晰。
直到最后……
就看到一只手混着泥和血突然一下从悬崖上攀了上来。
顿时刺得傅司眼眶有些发疼。
接着是第二只手……然后是一颗脑袋……
当那熟悉的面容出现他的眼前时,傅司能感觉到脑子里“嗡”地一下。
良久后他才开口,带着不可控制的颤抖和嘶哑问:“你……没死?”
宴九一抬头,见傅司正正呆愣地站在那里,挂在悬崖上的她不由得咬着牙道:“废话……要死了,就该去找人索命去了。先别废话,快过来……帮我……我要坚持不住了……”
最后那句话让傅司倏地清醒过来,朝她奔了过去。
等好不容易把人拽上来后,傅司才彻底看清宴九身上的伤。
她身上的衣服还是白天上班的那一套,原本是米白色的呢大衣这会儿沾满了泥,还有斑驳的血迹,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而且好几处都全部被树枝划破了。
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傅司看着她那副样子,实在是觉得奇怪,她是怎么逃脱那群人的暗杀。
“还不是因为命大……”
宴九毫无形象地躺在悬崖边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刚才她是真的差点就要死了。
眼看着车子被控制着撞上那辆大货车,还好后面那辆车里的人在看到那一幕后,以为她必死无疑,就此放松了警惕,这才让她在最后一秒的情况下,重新掌控了车子,当即方向盘猛地一转!
同时她又将车门全部打开,然后奋力一跃!
随着那强烈的撞击之下,她被甩出了车门,直接滚下了悬崖。
她一路从陡立的山坡摔下去,幸好在摔下去的途中及时伸手抓住了那些树枝,才保住了这一条小命。
只不过这一双手遭了不小的罪,得好好养养才行。
冬夜山里的寒风凛冽。
傅司看她脸色煞白地躺在那里动也不动,而且手上全是伤,立刻站了起来,打算去启动车子,“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宴九嗯了一声,正想着起身,却不想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下去。
傅司眼明手快地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她脚上的高跟鞋都不见了,脚背和小腿都被树枝划出了大小不一的伤势。
“保镖大人的身手真是越来越好了……”
怀里的宴九牵了下嘴角,然后一句话后就晕了过去了。
傅司还没来得及说话,顿时心头一紧,查看一番,好在她只是晕过去,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还好……
还好她还活着。
当他真真切切的抱着怀里那一具温热的身体后,那颗心才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望着怀里的人,傅司那失而复得的心情在那一瞬间既复杂得难以言明。
他抱着她的力道紧了又紧,力道大得手都在颤抖。
“宴九,你成功了。以后,我只是你的保镖大人。”
冲天的火光下,傅司一句低喃后,就此将她拦腰抱起,往自己的车内走去。
……
当天晚上宴九就被送去了医院里。
因为这件事主谋的宴敏远,傅司担心在宴氏名下的医院里他会借机有所动作,为此特意去了别的医院。
在医生紧急抢救的那段时间里,傅司就一直站在大厅外。
时间每过一分钟,他的神情就沉重一分,以至于整个大厅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好不容易等了一个半小时后,医生终于从里面出来了。
“病人手脚有不同程度地伤,还有轻度脑震荡,不过好在生命没有太大的危险,你可以放心。”
一听到这话,傅司总算是松了口气,脸色也缓了下来。
“你去把费用交了,她需要在医院里观察两天。”医生说完就重新走进了急诊室内。
傅司连忙去替她交完了各种费用,然后将她一路护送进了病房内。
一整个晚上宴九靠着镇定剂的作用安稳地睡了一觉,而傅司就坐在沙发上陪了整整一夜未敢闭眼。
直到第二天下午时分宴九才算是醒过来。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傅司很担心麻醉药过去,会让她痛苦不堪。
毕竟她的伤势的确不轻,特别是双手,为了能够抓住树枝往上爬,出现了两道深深的血痕。
可结果没想到,她完全没有喊一句痛,只是吃力地爬起来,然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快派人去保护我妈!”
傅司原本还想问她身体情况如何,但一听到她这话,那些话最后不得不全都吞了回去。
不是不知道大夫人对她重要的程度。
但,却没想到她会这样紧张大夫人。
在遇到这样的事情后,醒来的第一句不是喊疼,不是去想办法解决宴敏远,而是担心自己母亲在那栋小楼里的安危。
“放心,我早就命人24小时贴身保护着。”傅司心底无声的一声叹,然后回答。
宴九听到后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躺回了病床上,“派了就好,派了就好……”
傅司见了,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你就不问问你自己身上这些伤有没有事?”
宴九躺在床上,轻笑道:“我能醒就证明我没事。”
傅司:“……”
能醒就没事?
这得遭受过什么更大的创伤才会说出这种话。
一想到昨晚上宴敏远说的那些话,又看看她现在的表现,傅司心里疼得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