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交谈了几句,两姐妹便起身离开。墨倾城刚想上前,却见自家少主一个眼神丢给过来,他只好止步继续刷马。东周帝要查出行刺太子的真凶,那真凶可不就是他墨倾城吗?
他可不想暴露身份,去钟萃宫找死。
东宫上上下下,已被晋王和恭王联合宫中侍卫统领,挨个审问了一遍,并未查出真凶。
白玉兰到了永和宫,便见恭王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她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浅笑,眼神带着三分挑衅七分幸灾乐祸。
晋王这把火烧得真是好啊!
她不过是添了把柴火,便能一箭双雕。
龙璟宸微微一怔,正在猜测白玉兰是何用意,便见她已跪倒在东周帝面前,哭喊道:“陛下,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行刺太子殿下!陛下明察!”
这是装的,还是吓的?竟连自称都改成了“奴婢”,上次太子中毒可没见她胆子这么小。
东周帝和龙璟宸父子俩,同时嘴角一抽。
派人传唤她来,是为了洗脱恭王的嫌疑,谁说她是行刺太子的凶手了?就她这小身板辨识度如此之高,还行刺太子?只怕她一亮相,立刻就会被认出来。
东周帝疲惫地抚了扶额,冲着龙璟宸摆手,示意其向白玉兰问话,他却是连话都不想说了。
龙璟宸咳了咳,才道:“今日父皇传你前来,只为问明一件事,并非怀疑你是行刺皇兄的凶手,你且起来回话。”
白玉兰又惊又喜,猛然扬起的小脸上,一滴泪珠顺着白皙的脸庞滑下来,愈发衬得她五官精致,样子呆萌,神色半信半疑间这才站起身。
“敢问王爷所问何事?”
“本王的斗篷数日前曾被你弄脏,交由你清洗,为何今日会出现在钟萃宫?你何时去的钟萃宫?”
龙璟宸这话问得十分犀利,竟然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她。若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怕这一关还真过不去。
“斗篷?什么斗篷?”白玉兰装迷糊。
龙璟宸抬起修长的手指,朝被扔在地上的斗篷一指。白玉兰扫了一眼,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记性不好想不起来。
“兹事体大,你且仔细想想。”龙璟宸谆谆善诱道:“你可还记得那日本王来东宫时,皇兄正在罚你。本王与皇兄谈完事情出来时,见一太监冲你当头浇下一盆冷水,后来……”
东周帝听后便一阵头疼,心知必定是太子将此女弄进了东宫,有意报复,偏巧还被自己兄弟给撞个了个正着。
后来如何?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恭王身上,可他却不接着说下去,反而居高临下用一种异常平静的眼眸,定定地望着白玉兰。
这是诱导!也是试探!
白玉兰自然知晓,后来这位爷乔装改扮成马厩小厮的模样潜入东宫,那斗篷实际上是他亲手盖在她身上的,可他故意省略不提便由着众人脑补出一幅温柔王爷怜惜被罚小宫女赠斗篷的画面。
斗篷出现在钟萃宫,恭王为了洗脱嫌疑,第一个怀疑的对象自然是她。
这世界上有种人,只需要一个看似无害的眼神,便能让人感受到强大的威压。
恭王便属于这种人之列。
他的眼神极为平静,古井无波,却不怒自威,气场全开。白玉兰感觉四周的空气骤然降到了冰点,有一种无形的气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像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铺天盖而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奴婢想起来啦!”
白玉兰忙接话:“当日奴婢受了风寒,夜里发起高热,第二日午后便被太子殿下罚去马厩,后来……后来,奴婢见那斗篷脏了便送去浣衣房浆洗。”
这番话,真真假假很容易混要视听。
龙璟宸唇角微勾,似乎很满意她的这番说辞,四周的压迫感突然消散无踪。
“那后来呢?本王的斗篷如何会出现在钟萃宫?”
白玉兰满脸无辜道:“王爷,奴婢日日在马厩里喂马,哪里知道王爷的斗篷是如何从浣衣房到了钟萃宫的?”
三言两语间,不仅替龙璟宸洗脱了嫌疑,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仿佛斗篷出现在钟萃宫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太子遇刺与她一个小宫女更没有半点干系一般。
按照常理推断,这的确和一个小宫女不会有什么联系,可白玉兰是普通宫女吗?
起码龙璟宸便不这么想,但他也不戳破。
“父皇,儿臣已经问清楚了。许是浣衣房的下人,误以为这件斗篷是皇兄之物才会送去钟萃宫,认错了,送错了,也极有可能。”
晋王不阴不阳说了句:“三弟可真大意。”
“父皇!儿臣定然不会谋害皇兄,许是那幕后之人,趁乱将这件斗篷藏入钟萃宫,混淆视听,意图调拨离间,破坏我们兄弟之情,好坐收渔人之利。”
闻言,晋王与白玉兰齐齐眉眼一跳。
这位爷的智商,妖孽啊!
恭王的猜测已经十分接近事实的真相,恰恰东宫走水是晋王的手段,斗篷出现在钟萃宫是白玉兰的手笔。
东周帝冷笑道:“东宫走水,太子遇刺,好一招声东击西!自今日起东宫严加戒备,恭王负责彻查太子遇刺之事。十日内若查不出,朕便拿你是问!”
这是给龙璟宸施压呢!
一则,恭王本就有嫌疑,为了证明清白也会全力彻查此事。二则,正如他所推测那般,此事若真有人意图调拨离间恭王与太子的兄弟之情,背后坐收渔人之利那个人非晋王莫属。
十日……如何查?
这差事,不接的话难以洗脱嫌疑,接的话也是个烫手山芋。晋王和白玉兰皆是一副冷眼旁观看好戏的态度,表面上却都低垂着脑袋,仿佛二人皆与此事无关一般。
“是!”恭王却跪地领命,道:“十日内若查不出真凶,儿臣自会亲自向父皇请罪。”
晋王眉眼一跳,很是诧异。
白玉兰檀口微张,同样十分惊讶。她竟从恭王的话语中听到了他的笃定与自信,似乎他胸有成竹定能查出真凶一般。
可真凶是谁?
晋王在东宫放了一把火,白玉兰授意墨倾城趁乱刺了太子一剑……这要真让恭王查下去的话,万一查到他们身上,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二人皆有些紧张。
恭王看过来的目光,不约而同让二人心生警觉,感觉被这位爷盯上了一般。
东周帝忧心太子的伤势,当即起身前往寝殿,便守着太子只等他醒来。李侧妃忙跟随其后。其他下人纷纷退下各忙各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