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属下知道,假死之事并非夫人的主意,定是那沈砚自作主张。可是,王爷不能失去夫人,王爷对夫人的在乎超过了自身,超过了权势富贵,超过了一切。在属下看来,夫人便是王爷的命!
这些话,属下本不当说。可是,自从上次夫人离府出走开始,属下便看清楚了这一点。夫人或许不相信,或许会怀疑王爷对夫人的真心,但属下必须告诉夫人一些实情,其实,王爷为夫人付出的远比夫人知道的更多……
初遇夫人时,夫人一袭夜行衣身着毒镖潜入恭王府,王爷不惜得罪晋王,救了夫人一命。事后又冒着触怒龙颜的风险,在朝堂上和晋王争辩,当日便被先帝打了二十板子……后来,夫人进宫入掖庭为奴,太子联合驸马一心要致白家三位小姐于死地,也是我们家王爷一次次暗中施以援手,夫人才能免遭毒手……夫人被太子要走入了东宫,我家爷唯恐夫人有个闪失,巴巴地赶去东宫相救,甚至乔装易容只为了给夫人送一件御寒的斗篷……记得那次夫人病了,爷不顾自己的身子,一门心思只担心夫人的安危,迫不得已动用了他安插在东宫的暗桩,夫人当晚才喝到药,退了高热……
爷早就打定主意要纳你为妃,亲自前往窦家不惜以权势相迫,让窦家主动上门退婚,更是费尽了心机,暗中改了名册,夫人才得以嫁入恭王府……若这些都不算真心的话,夫人离府出走,王爷二话不说丢下国事便一路追去,不顾自身病重苦苦寻觅,先是暗阁,后是药王谷。夫人可知,爷这一路寻找吐血多少次?伤了多少次?昏倒多少次?
幸好,爷找到了夫人,就在那家客栈之外,芍药认出夫人的当日,爷也认出了夫人。可是,爷还是放夫人走了,爷说您想要自由他便给您自由,您要浪迹江湖他便陪你浪迹江湖。爷命属下一路跟着夫人,保护夫人,他只身回了京城,面呈先皇交出了手中大权,任由太子和晋王争斗。
爷眼里心里只在乎夫人,夫人去哪,爷甘愿陪着夫人一路风餐露宿。为了救夫人,爷数次妄用内力致使气血逆转,伤上加伤,连孙神医再三叮嘱的话都置若罔闻。
数月前,夫人来了益州,爷又惊又惧,为了尽快与夫人会合,拖着病体日日劳心劳力寻找疫病解药,商议三州重建事宜,镇压三州暴民,安抚三州百姓,事必躬亲,从不假手他人……若非如此,三州又怎能在短短数月之内有今日的繁华与祥和?
夫人,王爷待你之心,绝无半点虚假,您怎就忍心一次次离开他呢?王爷若失去了夫人,还如何活得下去?“
李安倏地跪地,重重磕头道:“属下求夫人,顾念天下苍生,顾念东周百姓,就留在王爷身边吧!王爷安好,白将军的冤屈迟早有洗刷的一天!王爷从来不曾有一日忘记过这件事,早已暗中派人多方探查、寻找证据。若王爷有个好歹,这天下落入晋王手中,白将军的冤屈何日才能洗清?
夫妻本是一体,王爷打从一开始,便注定要和夫人、和白家绑在一起,生死荣辱,富贵荣华,皆是一体!求夫人三思!求夫人三思!求夫人三思……“
原来,他竟已为她做了这么多!
白玉兰早已听得泪流满面,说不清楚内心是感动亦或是愧疚,只是在李安这个旁观者的口中,听到了她所不知的真相,听到了龙璟宸默默做事却只字不提的另一面。
“你……先起来。”
李安已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却跪地执意道:“夫人若不答应,今日李安便死在夫人面前。李安是真的不忍再看见爷伤心难过无处宣泄,只能日日折磨他自己,求夫人留在王爷身边!”
白玉兰一时无言以对,留下不难,难的是她过不去自己心底那道坎,过不去灭国之仇。
可龙璟宸这般用心待她……
她若辜负,良心有愧!她若接受,死者难安!
怪只怪命运捉弄,她与他前世便已有孽缘,今生才会这般纠缠,无法逃脱各自的宿命吧。罢了罢了,既然命中注定这是她的劫,她应劫便是,何苦这般彼此折磨?
半晌,白玉兰终是一叹。
“李安,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便是。以后,我不会再离开爷,我会留在他身边,护着他,照顾他,也帮助他夺回皇位。毕竟先父的冤屈尚未洗清!之前是我的错,是我太任性了,我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多谢你今日跟我说了这些话,也多谢你点醒了我。”
“夫人?夫人真的答应了吗?”李安急切问道:“再也不会离开爷?一辈子留在爷身边?”
白玉兰没好气道:“一辈子太久,我可保证不了。指不定哪天你家爷荣登大宝,后宫佳丽三千,我这暴脾气,一个看不顺眼被他休了,也是有可能的。你快点起来吧!”
“那不能够!绝不可能!”李安大喜,“多谢夫人!只要夫人不离开,王爷纵然后宫佳丽三千,夫人也必定是那宠冠后宫之人!”
“你就贫嘴吧,还不起来?”
“哦,是是是,属下一时太高兴给忘了。多谢夫人成全,属下一辈子给夫人做牛做马报答夫人的恩情。嘿嘿,属下真是太开心了。”李安眉开眼笑,带着满脸的血迹,尤其他们此刻面前还有一座坟墓,那模样看着有点瘆人。
白玉兰嘴角微抽,不忍直视,从怀里掏出来一瓶外伤药抛了过去,道:“擦药!若是旁人瞧见了,指不定会误以为你是被我打成这熊样的,丑死了。”
李安接过药瓶,嘿嘿傻笑着,正擦着药,身后忽然呼啦啦涌上来一群士兵,皆是府衙里被龙璟宸派出来找人的官兵。
他一见之下,便乐了。
“夫人您瞧,王爷这不就派人找您来了吗?可见王爷对您有多上心,夫人可千万别再耍性子闹出走了,属下这颗心呀,吓一次两次还能跳动,再来一次,就真的去找阎王爷喝茶了。”
一群官兵飞速赶来,齐齐跪地:“参见王妃!”
“嗯,起来吧!”白玉兰指了指那座坟墓,道:“我又没死,留这座衣冠冢是打算诅咒我吗?给我拆了。”
“这……”众官兵迟疑。
“这什么这,没听见王妃的话吗?拆!”李安帮腔。
身为恭王贴身侍卫的他刚一发话,等同于代表了恭王本人,众官兵哪敢迟疑,直接就冲上前,纷纷动手。
白玉兰已转身离开,李安急忙尾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