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幼娘并未立刻雀跃答应,她仰起头,目光中流露出超乎年龄的体贴与懂事:“二哥会不会太辛苦了?你真的喜欢每天做菜吗?我看到奶奶和伯母做饭时总是愁眉苦脸的。如果二哥觉得累,幼娘也可以学着自己做,二哥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这一番话,让张四娃的心头更添了几分温暖与感动,妹妹的懂事与体贴,让他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张四娃的心里仿佛被一股温柔的暖流彻底淹没,他的胸口因激动而微微起伏。
“二哥真的太喜欢做饭了,尤其是为咱们幼娘亲手烹饪。只要幼娘的胃口能一直这样好,二哥发誓,要为你做一辈子的饭菜”
说完这话,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宠溺的微笑。
小幼娘听见这话,眼眸中顿时跳跃起光彩。
谁也不曾预料,未来的某天,大楚国里赫赫有名的逸轩楼创始人,正是出于对幼小妹妹简单而深情的承诺。
一步步将自家的餐馆开遍了整个国家,只为了让妹妹无论身处何方,都能享受到那份专属的温馨与美味,那是属于家的味道,也是兄长深沉的爱。
餐桌上最后一道菜肴被细细品味完毕,徐莉云随即礼貌地邀请张家的婆媳帮忙整理厨房。
与此同时,她与张老二私底下拿出好不容易从家中长辈那里节省下的三两银子,两人讨论着如何精打细算,在进城时选购最实用的物品,为这个小家添砖加瓦。
张家的婆媳二人一边碎碎念着进了厨房,一看到那口还泛着油光的大铁锅,张老太太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隐隐作痛。
于是,她们灵机一动,用锅底仅剩的一丝油渍,快手快脚地为张大娃煎了一个金黄酥脆的鸡蛋,连锅都不及清洗,灶台上随意一抹,就算是完成了厨房的收拾工作。
然而,正当煎蛋即将递到张大娃唇边之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
门轻轻推开,门外站立着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气势。
这位,便是村长张得福的长子张瑞,平日里常伴父亲左右,处理村里各项繁杂事务。
张老二夫妇虽与张瑞面熟,但双方关系并不亲密,交往甚少。
张瑞此番突然造访,让二人颇为诧异,张老二略带疑惑地询问:“张瑞大哥,今日有何贵干,竟亲自登门?”
张瑞仔细打量着张老二那瘦削如竹竿的身躯,眉宇间的皱褶似乎更深了几分。
“有些事情,还是回去跟你说吧。听闻你爹到我家找我爹,说是你们不尽孝道!”
张得福作为张家庄的村长,已连续掌舵村子三十年,自诩公正不阿,从不偏私任何一方。
虽然处理过无数邻里纷争,但这般老夫妻直接状告儿子不孝之事,对他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新鲜事。
大楚律法严厉,规定儿女不孝乃重罪,一旦被父母告上公堂,县令大人必将严惩不贷。
但此事落在村长手中,其解决方式自有一番考量。
张老二一家在张瑞的引领下,快步向村长宅邸进发,途中夫妇二人交换了眼神,心照不宣,知道老一辈恐怕又在试图给他们施压。
好在他们早有准备,徐莉云瞅准时机,在张瑞专心带路的间隙,悄悄叮嘱孩子们应对策略。
小幼娘虽未能全然理解母亲的密语,却将最关键的一句“进门就哭”深深铭记于心。
当他们踏入那座古朴雅致,由青砖砌成的村长宅院,小幼娘立时泪如泉涌,哭声之大,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倾泻而出,令院中的众人无不愕然。
徐莉云紧紧搂着哭泣的女儿,正欲开口解释,却见张瑞已大步上前。
他那一贯洪亮如雷的声音,在这宁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然而这次,小幼娘的泪水仿佛成了最好的辩护。
小幼娘的眼眶泛红,却依旧强忍着恐惧,勇敢地说出:“爷爷奶奶欺负爹娘,他们,他们说要将幼娘卖掉,我好怕,晚上睡觉都做噩梦……”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如同重锤击打在众人的心头。
此言一出,村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凌厉地扫向张富父子:“小幼娘所言可是实情?你们真有此等泯灭良心之举?卖儿女,这可是天理难容!她还是如此年幼,家中即便偶有难关,也不至于此啊!”
村长的记忆清晰如昨,脑海中浮现张家两个小子蹲在门槛上,满足地享受手中鸡蛋的画面。
张富被这突如其来的责问弄得措手不及,他的眼神闪烁,嘴唇微微哆嗦,平日里就拙于言辞的他,在这关键时刻更是显得手足无措。
他望向自己的妻子,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一丝慰藉或是反驳的勇气,却发现她也是一脸惊愕,无言以对。
张富心中憋闷,一股无名火在胸口燃烧,却又无处发泄,只能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
张村长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切微妙变化,他的心里顿时亮如明镜,怒意噌噌往上冒。
他手中的拐杖不由自主地在地面笃笃作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头,他暗自思量,必须先解决张老二惹出的乱子,之后再来细细盘问张富。
“张老二,听说你们昨晚回家后闹得沸反盈天,不仅大打出手,还将老人的住处强行占据,最不可思议的是,你那媳妇居然发狂一般,把老人家里的东西砸了个稀烂?”
村长一边厉声询问,一边示意儿子搬来凳子,让张老二夫妇坐下。
可他话音刚落,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张老二的眼圈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情绪仿佛具有传染性,二房的其他成员也纷纷红了眼,低着头,默不作声,好似承受着莫大的冤屈。
见状,村长眉头拧成了一个结:“怎么,一个个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问话呢,怎么还哭起来了?”
张老二勉强忍住哽咽,用一种几近哀求的语气说道:“是我没本事,受不了半点冤枉,让村长见笑了。但请村长继续,无论父亲说了什么,对或不对,我都愿意一肩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