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说,知好色则慕少艾,孔子说,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等到明年,李弘就满18岁了。
面对着豆蔻年华的小娘子,要说李弘心中全无想法,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只是酒色毕竟伤身。
酒好戒,至于色……
李弘想着,有这心思,还不如搞搞事业呢!
有这想法,与他现在有心无力没有丝毫关系。
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不过……他好像不需要搞什么事业,只要老老实实地活下去,安安稳稳地继承家业就好。
当然,要是能在继承过程中,解决点那些原本会出现的烂摊子,那就最好不过了。
总归,现在好好养剑,未来才能可期。
这样胡思乱想着,恰是午后,李弘躺在床榻之上,竟然渐渐睡着了。
不仅如此,他还梦到了许菱和苏玉儿两人推开的卧房之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咦?等等。
好似不是梦。
李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愣了一会神后李弘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身在何处。
他发现许菱和苏玉儿竟真的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
李弘先看向了守在榻前的内侍张安,后者注意到太子的目光,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之前看太子与许、苏两位娘子似乎挺聊得来,这才将她们放了进来,难道放错了?”
看了两眼之后,李弘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遂问道:“两位娘子何时来的?”
许菱答道:“回殿下,来了不到一刻钟。”
李弘又问道:“是许相公?”
许菱默然颔首,然后才答道:“祖父担心殿下醒后在府中寻不清道路,特意遣妾与三娘来此等候殿下醒来。”
果然是许敬宗搞的鬼!
许府的家仆可不少,什么迷路只是借口罢了。
“好,我知道了。”李弘说道,“我还记得来时之路,不用带路。你们不用担心许相公责怪,起身后我就去见许相公解释。”
“妾谢殿下。”
“谢殿下。”
许菱与苏玉儿一前一后的拜谢。
他已经准备跑路了。
现在敢放她们来他的下榻之处,将来敢干什么,不敢想哦!
直到李弘离开,被留下来的许菱和与苏玉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着这一天的发展委实出乎她们的预料。
这是她们此前从未有过的经历。
苏玉儿小声的问道:“刚才阿姊对殿下说的那一句感谢,是否有些唐突了?显得我们期待不送殿下似的,若是因此惹得殿下不喜……”
许菱答道:“我也是见太子殿下如传闻中虽然一般仁善,这才如此说的。”
她又看着苏玉儿,说道:“你若觉得唐突,为何要同我一起谢?”
“我肯定是要同阿姊共进退的。”苏玉儿郑重说道,“我知阿姊因为明宰的缘故心有不满,可我等身不由己,既被祖辈父辈选中,又能怎么办呢?”
许菱闻言沉默了。
许菱与许彦伯一母同胞,他们的父亲许昂被许敬宗送到岭南好些年后,许敬宗才心软上书请求赦免,而许昂自岭南归来没两年便去世了。
父亲之死一直是许菱心中的一根刺。
但许昂被贬到岭南做官时,她没有跟去岭南,在吃穿用度上从未吃过什么苦头。
只享受权利,而不承担义务?
她说不出这种话。
出身高门大户,她们的婚姻本就非是自己所能做主的。
苏玉儿见许菱沉默,又说道:“别看殿下身为太子,恐怕也如我们一般,连婚事都做不得主。”
关于太子大婚的突然取消,京中其实存在不少流言,五花八门。
见许菱动容,苏玉儿忽然生出了笑脸:“至少今日见了太子殿下,知晓殿下如传闻一般仁善,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许菱点了点头,是啊,她们别无选择。
……
李弘此时已经来到许敬宗面前,向他解释过了没让两位小娘子带路的原因。
又寒暄几句后,李弘告辞道:“今日出宫,已经叨扰许相公半日了,如今时候已经不早了,弘还需往蓬莱宫服侍,就不便多留了。”
许敬宗说道:“五郎至臣府上,二圣亦知矣。”
皇帝和皇后都知道自己来了?李弘总算知道为什么许敬宗会做的如此夸张了,合着是在帝后面前全都报备过了。
许敬宗继续说:“殿下孝心谁人不知?便是今日耽误了时间,有臣来替殿下说项,二圣绝不会见怪……臣府中晚上还有些有趣之事,殿下还未体验过呢……”
李弘闻到了明晃晃的阴谋的味道。
就白天这架势,他要是留下,晚上住的地方不得多两个人啊!
李弘一下子心生怀疑,该不会许敬宗今日的安排都出自皇帝皇后的授意吧?
这算什么?
没娶到太子妃的补偿?
随即李弘反应过来,以皇帝皇后的作风,真要补偿,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这大约只是二圣与许敬宗之间的心照不宣的默契吧。
“礼不可废,弘前段时间因身体有疾而未能在膝下趋侍,已经觉得不安了,如今身体日渐康健,岂能懈怠?”李弘祭出孝道大旗,坚持要走。
过夜是不可能过夜的。
生米煮成熟饭,李弘还怎么养剑。
休养身体可难了!
在回程的马车之上,李弘仍在思索着在今日许敬宗献孙女一事上皇帝皇后二人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平心而论,李弘受到的来自帝后的宠爱足以让李治的所有儿子羡慕。
单就他的名字而言,李弘,出自南北朝时流行的谶言“老君当治,李弘应出”,当时不乏有起义军领袖假托李弘之名起事。
而李弘是在感业寺出生的,当时的太子还是李忠呢,那时候李治和武后就已经对李弘抱有极大的期待了。
但在李治揠苗助长式的培养之下,李弘不仅伤了身体,时至今日,他仍然有些像帝后手中的牵线木偶。
这话听着像是大唐储君的无病呻吟。
可只是一个牵线木偶,改变不了未来二三十年的大唐的下坡路和无谓的内耗。
对于贺兰敏之的反击算是李弘的试探。
但事实证明,这点小小的“任性”似乎并没有改变帝后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