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日来,镇国公府上来往宾客络绎不绝,周遭热闹非凡。与之交好的世家小姐、夫人纷纷上门为祁露这个未来的太子妃添妆,美名其曰沾沾喜气。
府中上下皆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刚送走最后一波官家小姐的祁露,眉眼舒展、嘴角带笑地走向了后院。
看着原本清新淡雅的院子逐渐被漫天红绸覆盖,通身柔弱的气息不再,温柔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三日后,便是自己翻身做主的时候,那时,这些欺辱过自己的人全都……
身旁的丫鬟看着脸色突变的小姐,忍不住害怕地颤抖了一下。
丫鬟的举动让祁露不屑地勾了勾唇角,语气幽幽道:“巧儿,你可有瞧见什么?”
那丫鬟顾不上冰冷的地面,即可跪下,惶恐道:“大小姐恕罪,奴婢并未看见不妥之处。”
“起来吧,这地儿冷,主子我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跪着作甚”
恢复一贯神色的祁露,对着地上的人温和大方地笑着。
不过话虽如此,那丫鬟却是更不敢接话,颤巍巍伴随着近日来阴晴不定的祁露进了院子。
稍时,负责嫁衣的绣娘传来嫁衣最后的裁制出了一点问题的消息,刚歇息的祁露闻言立即赶去,不过并未带其他任何人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婚事不能有任何差错
待祁露跟着绣娘离开后,方才那丫鬟借着有急事便出了这满天红绸的院子。
白芷搁下手中的绣样,定眼瞧着跪在地上的丫鬟,笑意浅浅,“我那好女儿又怎么了?”
温和的话语中却充满了笃定,自己对祁露可太了解了,自己这个好女儿可是一个不甘居于人下,喜欢伺机报复的薄命之人。
话毕,寂静的暖房中传出女子细碎的声音。
闻言,白芷手中的动作一顿,眸色微深。这是想跳出自己的掌控了吗?这孩子未免也太心急了。
不过随即垂下了眼眸,敛下了眼中的不屑,“我吩咐的事进展如何”
“大小姐防着所有的人,而那批绣娘又是宫里面派来的人,防守甚严,奴婢根本没有机会靠近嫁衣。”
白芷轻呷一口花茶,拨动了一下小桌上纹路清晰的簪子,轻笑了一声,不过对这地上跪着的丫鬟的话并未表现出多大的失望。
稍时,才缓缓开口:“巧儿,你说你这么废物,我留你还有何用。”
这淡淡的语气让地上的巧儿浑身发冷,不断磕着头,“夫人,请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夫人,求您。”
听着地上不断响起的磕头与求饶声,连眼皮都未抬,一副毫不在意之色,只是眸光温柔地看着手中之物,“我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只要你做完这件事,我便将你的卖身契给你,放你回家与你那情郎团聚去。”
“谢过夫人。”
离开了那个压抑的房间后,巧儿才从袖中拿出了一根精致的簪子。只见那簪头的凤凰眼中镶嵌的红宝石如血滴一般,直慑人心让人无端生寒。
巧儿像是被看穿了内心一样,连忙将簪子收好,向小院赶去。
路上行走匆忙,还撞倒了不少来往的奴仆。
一个十三四岁丫鬟装扮的红衣女子看着额间冒着虚汗的人,语气略有惊讶道:“巧儿姐,你这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巧儿本就心神不宁,再被这人的一惊一乍吓得不轻,不过还是敛下神色,扯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前院突然用不上我帮忙了,就赶紧赶会回来了,这院子里可不能缺人。”
那红衣丫鬟像是被这个理由说服了,转身便去做自己的事,也没有再纠结此事。
见状,巧儿跟周围的人都笑着打了一声招呼,便进了里屋做着自己的事务,为祁露清理平日里穿戴的首饰。
在打开妆奁盒后,光彩夺目的头饰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不过巧儿在看向这些贵重之物时,眼中却毫无光彩,犹如死寂。
突然,目光紧缩。
伸手拿过盒子最边缘的一个檀木小盒。缓缓打开后,发现有一支精致的凤凰簪静静躺在其中,与方才夫人交与自己的簪子一模一样。
没有一丝犹豫,立刻将袖中的簪子与其对调,将盒子擦拭干净放回原处,做完这一切后,才如往常一般叫来管事嬷嬷查看。
距皇都百里外的村庄中,孩童在村子里嬉戏打闹,妇人在家中踩着织布机叽叽作响,还有些好热闹的人纷纷赶去村口看大戏。
甄戮将马拴在了村口的大树上,揭下了自己的斗篷,走向那群看大戏的老少爷们。
“大哥,向你打听你个事。”
大汉正看的入迷,却被这莫名其妙的外来人打断了,忍住不耐,粗声粗气道:“啥事?”
“你们村是不是有一户陈姓的人家,他家中有一个叫阿香的闺女。”
当甄戮问出此话时,那大汉立刻露出了警惕的神色,语调略有拔高:“我们村没有这户人,你找错了。”
对大汉的矢口否认,甄戮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语,道了谢便转身离开。
甄戮离开后,那大汉才拍了拍胸口,心中直嘀咕:这人是谁啊?这浑身气势无端让人害怕。
这短短的对话自然被周围的人看见了,见那个外乡人离开后,纷纷上前询问着大汉:“王二,刚才那人在打听啥?”
“听口音,跟前段时间来村里的那群贵人相似,不会是皇都的人吧!”
王二看着周围这群人,左右环顾,低声道:“那人是来问村东头陈家的。”
话音一出,所有人都噤声,面面相觑,打着哈哈散开。
不远处高大的常青树上,甄戮冷眼看着远处,嘴角微勾,这个村庄还真有趣,看来不虚此行。
身形一闪,树叶发出扑簌簌的声响。
“小孩。”
被冻得直流鼻涕的孩童在追逐打闹中,突然被一个声音喊停了。
转身看着这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不解道:“大叔,你干嘛”
甄戮尽量扯出一个无害的笑容,一脸纯良的看着不足自己腰间高的孩子,“我想找你们村子里的陈家,他家有一个叫阿香的闺女。”
小孩偏着头,看着笑得难看的甄戮,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想找阿香姐姐家。”
“可是爹爹说他们都死了。”
原来都死了!
眸光微闪,甄戮面不改色继续道:“叔叔是他们远方亲戚,特意来祭拜他们的。”
最后在他言辞恳求中让小孩为自己指明了去往陈家的路线。
村东头,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坯房,门框上的对联摇摇欲坠,大门虚掩,门前还有一个早已掉完叶子的酸枣树。
此处便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嘎吱
推开门便看见屋内简单的布局,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三间木质结构的房间正对着大门。
小院中的角落堆积着一堆还未砍完的木柴,斧头在木墩上紧紧插着,一旁的石磨上还残留着少许的豆渣。
这陈家人当时手中的活并未做完便有人来了,究竟是谁?
甄戮推开正屋的门,便看见正正方方的木桌上有一套简陋的茶具,手指轻揩,茶具上面已经沾满了灰尘。
摇了摇茶壶,发现其中还有还有小半壶茶水。
由此可见,在陈家人死之前,定有熟人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