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外的婢女远远就看见在众多奴仆拥簇下披着白色绣花披帛缓缓走来的祁露。
“大小姐。”
“母亲可在”
“夫人在内室。”
吱
门被推开的瞬间,白芷正在绣秋菊的手一顿,但也只有一瞬。
神情未变,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如葱白的手指执着绣花针在绣架上翻转。
祁露一进门就看见了这个闲适温柔的女人,眼中却流露出不屑。
只有自己知道,她在这幅美人皮下有着怎样恶毒的心肠。思绪远飞……
三年前自己被她找到并带到了皇都,两年前来到了这让无数人向往的镇国公府,在一日后,自己就会成为凤元的太子妃,如果不出意外以后这皇后之位也会是属于自己的。
心思微转,顿时升起了无限的野望。没有任何人能阻止自己成为人上人,自己定能成为凤元最尊贵的女人
压住心中的激动,敛下变化莫测的神色,看向斜靠在软榻上的女人时,又恢复了一贯的柔和。
自己目前还需要她,不能轻举妄动。
脚步微移,上前柔柔地喊了一句:“母亲。”
白芷推开绣架,收回手中还绕着金线的绣花针,示意身旁的嬷嬷将东西拿开。
斜眼扫视了一眼这几日变化颇大的人,似笑非笑道:“今儿个怎得了空来我这了?”
“我还以为,这养大的女儿的心都跑到了别人身上,忘记我这母亲了。”
闻言,祁露笑了笑,说话间也没有了以往的唯唯诺诺的神情,“母亲说笑了,女儿就算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
“女儿现在的一切,可都是母亲给予的。”
“呵呵。”白芷对祁露的话,低声笑了起来,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一般。
在祁露疑惑的神情中,拾起一旁的小铃铛,有些遗憾道:“你也是来的不巧,前些天我得了一只从沧澜国带来的猫儿,可爱的紧,就是性子古怪了点。”
“本想叫你也过来瞧瞧,哪想到前日夜里,趁我没留神,那猫儿就跑了出去。”
“那猫儿可有找到?”祁露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白芷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铃铛,房间内顿时响起了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
“这猫儿倒是找到了,不过……却死了。”
淡淡的语气中对那死去的猫儿没有丝毫留恋。
看着白芷嘴角依旧挂着的笑容,祁露心中微沉,不过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浅笑道:“这顽皮的猫儿死了,母亲再换一只便是,何故伤心呢?”
白芷微微叹气,“哎,这猫儿虽性子古怪,但也没想到会这么脆弱。”
“这宠物毕竟是宠物,离开了主人怎么能活,毕竟它们不像人一样能适应任何环境。对吧,母亲”
祁露的回答让对面把玩铃铛的白芷动作一滞,随后将手中的东西轻搁在身旁的架子上。盯着眼前笑意浅浅的少女,幽幽开口:“露露长大了。”
“都是母亲教导得好。”祁露莞尔一笑,柔声回答。
白芷心中冷笑不已,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教出了一个白眼狼,只知她是一个心气高、好控制的丫头,没想到连平日里的虚情假意都不愿装了,就想借着自己登上那个位置。
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过只要将那件事办成了,这个丫头也没什么用处了。
面色不显,语气微冷,“你可知以后如何在三宫六院中生存”
“三宫六院”
白芷的话一说出,祁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嫁的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凤元的太子。
白芷早已猜出了祁露会有怎样的神情,不由得讥笑一番,“你莫不是以为成婚后,那云煜宫中就你一人吧”
“这天下七国,有多少君王不是三宫六院甚至更多,就算是太清殿那位也是和皇后娘娘几经生死才在一起的。你呢?”
祁露哑言,面露难看,她很清楚,如果不是“祁露”这个身份,恐怕哪位煜太子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自己。
若真如像白芷所说,太子注定以后会有更多的女人,那些人也注定是身份显赫的贵女。如此……自己何不先下手为强。
至于白芷为何会提及这个问题,她可不相信是因为关心自己这个女儿的未来。
想到此处,唇角微勾,不愿再试探,直接道:“母亲有什么妙计不妨直说。”
白芷微微一笑,起身从一旁的暗格中拿出了一个精巧的小瓷瓶。
“这秘药乃是我花重金求来的,据说此药能惑人心神,配以香料便能对下药之人言听计从。”
祁露接过瓷瓶,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这才是母亲真正的目的吧!”
“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女儿可没这个能耐。”
对于祁露的话,白芷只是笑而不语,并没有收回瓷瓶。
坐回了软榻,悠悠地端起茶杯,微微掀盖,轻呷了一口茶。默不作声,笃定对面的人不可能会拒绝自己的提议。
果不其然,祁露慢慢转动手中的瓷瓶后,眸光微闪,语气有一丝妥协道:“会害人性命吗?”
“如果会害人性命,我怕是也逃脱不了干系,这种事情我怎会叫你去做。”
不会害人性命
那让自己做这等事的意义在哪?哪怕成功了对她可没有半分用处。
思及于此,略带试探的语气,“母亲为何不将你的谋算说与女儿听,这样女儿也好帮你才是。”
白芷对这个心口不一的女儿的话只是笑了笑,不过面上还是挂着一贯的温柔,“露露啊,母亲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你就安安心心当你的新嫁娘,做以后的太子妃娘娘吧。”
温柔的话并未让祁露安心,心中反而滋生了一股惧意。不由紧紧捏住了手中的瓷瓶。
母女两细碎朦胧的说话声,让外面守候的仆从一阵感叹:
夫人与小姐的关系真不是一般的好,亲如真母女啊。
天色渐暗,门被突然打开,在门口的丫鬟惊醒的神情中,祁露拢了拢身上的披帛走了出来。在奴仆的簇拥下离开了这宽大寂静的院子。
没过多久白芷也换了一身素雅的衣服带着身旁的贴身丫鬟出了国公府。
一精神矍铄的老者看着离开的白芷,眸光微深,对着身后的侍卫道:“去查查她去干嘛?”
“是,国公爷。”
对于这个白芷,祁雄向来不喜欢,若不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苦苦哀求,当年就把这个魅主的妖女杖毙了。
朝堂上这么多年的尔虞我诈怎会看不出这个女人绝对没有表面这么简单,这些年要不是她待祁露如亲女儿,否则这府中哪有她的容身之地。
不过……这个时候出府,意欲何为
然而白芷只是出门转悠了一圈,顺道去绣阁买了些珍贵的孔雀羽线,再从另一位官家夫人那里抱回了一直碧眼猫儿。
祁雄听完侍卫的汇报后,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眼角,沉思片刻,便将人遣了出去。
明了大师,你的批命,我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