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夫小心翼翼说完的话后,空气似乎开始变得稀薄,周围突然沉默。
“我兄长还好吗?”
张大夫看着突然从慵懒变得锐厉的人,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殿下情况不容乐观。”
凤止握住茶杯的指节泛白,唇角紧抿,冷冷的盯着张大夫,不愿放过他说话时任何细微的动作。
张大夫神色不假,让凤止心中一沉。
沉默片刻,紧抿的唇才微张。
“什么叫不容乐观?我离开凤元的时候,他看起来并无他碍。”
张大夫喝茶的动作一顿,面上有些诧异,突然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自己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消息吧?
试探性问到对面的凤止:“你难道不知道”
知道
这种端倪自己已经知道的……
凤止脸上出现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只是不敢相信罢了。”凤止苦笑,自己当初的猜测竟然中了一大半,但没想到比自己预料的还要严重。
“那毒还能治吗?”
“无解。”
在张大夫手中医治过无数的患者,唯一失手的也只有凤元那位太子殿下,尽管知晓这些家属不能承受,但依旧会如实告知。
在凤元皇宫中的日子,张大夫可对凤止三兄妹的事迹有所耳闻,那位殿下可是一位真正的宠妹狂魔,治病期间除了对政事忙碌以外,与自己提的最多就是这位闻名皇都的长歌公主。
想及于此,不免插了一句嘴:“你也许可以回去看看他。”
凤止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人,轻摇了一下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时机到了,我自然要带着一份大礼回去。”
张大夫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及嘴边又咽了回去,一副惋惜复杂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人:“你不后悔就好。”
“我从不后悔”
半个时辰已到,凤止起身,淡淡说了一句话:“提醒你一句,我在此处的消息若是泄露出去了,你这药铺就否想要了,我记得凤元似乎也有两家,千金坊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名字。”
“你的茶不错,先谢过了。”
张大夫抬眸看着凤止进去后,摇头似笑非笑道:“后生可畏啊,这地界可不安生了。”
次日,一辆驴车从镇上最有名的千金坊的后院缓缓出来。
凤止半倚在车驾上,任由那匹小毛驴奔走,待前进的方向偏了再扬起搁在一旁的鞭子轻轻一抽。
在宽阔的官道上这一幕让来往的不禁让行人注目。
“小流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坐了一天驴车的第五烟儿有些暴躁,隔着车帘喊道。
“第五小姐,不可对公子无礼。”
“京都。”
第五烟儿不知为何,一见到气定神闲打坐的君墨染,心中就忍不住怼他:“君墨染,我可没卖身,你管不着老娘。”
一把掀开车帘,倏地凑近凤止,一副要求评理的表情,道:“对吧,小流氓。”
凤止拂开第五烟儿凑近的脸,淡淡瞥了一眼她:“大美人,我有名字,这小流氓的美誉我可不敢当。这真正的流氓指不定是谁呢?”
第五烟儿美目一瞪,面露凶狠道:“胡说,老娘何时做过那种事”
凤止:“……”
美人,你暴露了。
这可能是一个傻大姐。
在对面戏谑的眼神中,第五烟儿这才后知后觉,立刻扑向了凤止,将他半抱在怀中,硬生生转移了话题:“楚止,你平日怎么保养的皮肤,看起来怎么如此细腻光滑,这小脸蛋可真好看。”
“真滑。”
凤止被突然其来的拥抱弄懵了,尤其是被第五烟儿的胸硌得慌,一时间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恬不知耻,第五烟儿你快放开他。”
第五烟儿对着君墨染翻了一个白眼,唇角微勾,脸上笑得一脸灿烂。
稍后,第五烟儿红唇轻启:“要你管。”
转身依旧维持着半抱凤止的姿势,将车帘放下,不再去看让人心烦意乱的君墨染。
“小流氓,你可别搞姐姐的男人。”
凤止推开伏在自己耳边的女人,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大美人,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才你硌着我了。”
此话一出,凤止满头黑线,这个女人还真是……对胃口
“那可能是男人的大胸脯”
“女人的直觉,再者,男人的大胸脯可不长这样。”
凤止看着和自己一样倚在另一侧车驾上的第五烟儿,眉梢一挑,脸上有些戏谑道:“你看了瞧着劲瘦,没想到还有大胸脯”
“那是姐姐预定好了的,可别再打什么坏主意,买一送一,这买卖你可不能不要”
鉴于第五烟儿说自己胸硌人,凤止仔细端详了一下,并未发现自己的装束有任何露馅的地方。
淡淡的扫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第五烟儿,轻笑了一声,不再理会。
这女人的秘密可真多,惹不起啊。
车内的君墨染听着外面两人的对话,冷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烦躁之意。
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态度起伏不定,现在又去骚扰主子,简直……
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数匹骏马在奔驰,哒哒的马蹄溅起草屑四飞,马背上的汉子们吆喝着号子,手持弯弓追逐着天上盘旋的大雕。
猎场上迎风鼓动的旗帜呼啦作响,时不时还传来猎手们的欢呼雀跃声。
“我们草原上的孩子那可是个个都骁勇善战的战士,卫公子以为如何?”
身姿欣长、面容俊雅的卫泽,一袭白衣与四处都是穿着贴身短衣、长裤革靴的胡服的粗狂大汉显得格格不入。不过对四周的好奇和敌意都置之不理,在喧闹紧张的环境中依旧安之若素。
端起桌上的油茶对着上位坐姿霸气的人示意:“大王手下的勇士自然非常人能比。”
上方中年大汉的鹰眼中划过一道暗芒,将桌上的酒盏高举,爽朗开口道:“虽然我北恒与你们沧澜没什么交集,不过既然你们千里迢迢来了北恒,来者皆是客,我们草原儿女自然欢迎。”
“现在没有交集,并不代表以后没有来往,卫某以为北恒与沧澜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卫泽面上噙着一抹笑,极为平静的口吻抛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们文人都喜欢说一句话,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又或者那句俗话,出头椽儿先朽烂。卫公子这番话意味可就深长了,本王不喜。”坐在上位的人脸上微怒,将酒碗放下,看着下方淡然的卫泽。
卫泽面不改色道:“要知道凤元这块肥肉即使大王不惦记,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比如青云的皇帝就一直想将其放上砧板。”
“凤元乃是七国之中兵力最强盛的国家,非一国之力能撼动。想必卫公子也知道雄狮在遭遇土狼的攻击时,哪怕是知晓最终会死亡,也会拼死一搏,在猎杀的过程中群攻的土狼定然会受伤,待其伤重也定然会被其他土狼分食。”
“这凶兽的习性恐怕千年难改吧。”
卫泽不语,望向了远处的天际。
稍时
“昨年秋末冬初,一场雪悄然袭来,于凤元而言可是难得的好现象。”卫泽见上方脸色微变的人,嘴角似乎流露了一丝嘲讽。
倏地一下,话锋突转:“于你们北恒而言,可是数十年未见的灾难,您子民的牛羊、您麾下的战马想必损失得可不少。”
最后还淡淡地问了一句:“大王,可甘心”
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在夏侯惇的心上,手中的酒盏突然碎裂。
眼神冷凝,危险地盯着这个挑衅自己的年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