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郡守这两日,头发都快愁白了。
两位剿匪英雄都重伤在床,其中皇帝面前的大红人楚参将已经出现濒死之相,只能靠着自己珍藏多年的老参吊着命。
此外,昨日自家闺女晕倒后,醒来又换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变得神神叨叨的。
这一天下来,城中所有的大夫都被郡守找来看病,医术高明的便为将离治疗了外伤,内伤采用温养的保守疗法。但对凤止的伤情和郡守家的小姐的病情皆束手无策、毫无头绪。
又一批大夫对着清河郡守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背着自己的药箱离开。
“大人,您还是去其他地方请大夫吧,这清河郡里的大夫估摸着也无能无力。”
清河郡守看着身旁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管家长叹了一口气,道:“楚参将身上的伤想必是仇家所为,能将他伤成这样的人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目前情况不明,这事也只能先瞒着,大夫的事你派人先去寻着。”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梳着双丫髻的绿裙丫鬟面色焦急地喊到:“老爷不好了,小姐又开始说胡话了。”
清河郡守按着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小声呵斥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还有没有规矩吵到里面的贵人该当何罪?”
丫鬟一愣,连忙捂嘴。
悄悄嘀咕道:“奴婢这样说话,能将那位将军吵醒”
清河郡守默。
若这丫头能将那位楚参将吵醒,自己是不是得去烧高香还愿去。
眉毛一竖,面色不善地看了一眼这个丫鬟,问道:“小梦怎么了”
“小姐一直吵着要去悬壶济世、造福百姓。”
清河郡守回首看了一眼安静的屋子,朝着里面轻声喊到:“第五姑娘,在下还有事,楚参将若情况有异,请及时通知在下。”
屋内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哼声。
锦玉阁中。
数位绿衣打扮的丫鬟将装怪异的女子团团围住。
“小姐,你下来吧!”
“小姐,桌上危险,有话下来慢慢说,好吗?”
女子踏在桌上环顾四方,手中拿着一只金簪,用金簪的尖端抵着脖子。
“我说过我不是你们小姐,我叫金小梦,金子的金,大小的小,白日梦的梦。”
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都给我让开”
一干小丫鬟欲哭无泪,前日还是金梦,昨日就成了金大梦,今天又便成了金小梦。
“小姐,老爷马上就来了,你先下来吧!”
一听管事的人来了,女子显得有些激动道:“让那个糟老头子赶紧过来,让他放我回去,我的子民还等着我回去拯救。”
“嘭”的一声,门被突然打开。
清河郡守焦急的声音响起:“小梦啊,你站在桌上做什么赶紧下来啊。”
女子不为所动,一脸狐疑地看着这个圆滚滚的中年男人。
“你怎么知道我叫小梦的?”
一旁的丫鬟看懂了清河郡守的眼神,趁机夺过女子手上的簪子,一把将她拉了下来。
“都别动”
然而女子手中突然又出现了一把剪刀,又以同样的方法威胁着周围的人。
清河郡守顿时睚眦目裂,“小祖宗,你到底要干什么?”
女子扬了扬下巴,指着周围的丫鬟道:“让她们都出去,我们好好谈谈。”
清河郡守无奈之下答应了这个动不动就以死相逼的小祖宗的要求。
片刻,荒诞喧闹的场面皆数消失,房间里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安静。
“我叫金小梦,是一名悬壶济世的医者,我来自一个神秘的部落,我要救一个人,收集到的福报才能拯救我的子民。”
女子淡淡讲述着自己离奇的身世。却让对面的清河郡守唉声叹气,手足无措。
好好的闺女,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不像失心疯,反而像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天一个性子,心脏有些受不了了。
喝了一口茶,擦了额间被吓出来的汗水,缓缓问道:“那小梦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女子沉思,稍时语气有些惆怅:“小女子初来乍到,对此地也不熟悉,也没有找到落脚的地,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那人。”
“重要的是你们还认错了人,一直说我是那谁,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儿。”
清河郡守强忍着心痛,对着自己闺女语气温和道:“方才是府上丫鬟唐突了姑娘,若姑娘没有地方可去,不如暂时在府上住着。我在清河郡也算得上能说话的人,明日我便派人去给你找找你说的那人。”
对于此事,女子还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最后同意了清河郡守的建议。
凤止有些迷糊,方才自己还在与四个不要脸的老头大战来着,怎么一会儿的时间就没人了
将离怎么也没来救自己
看着前面茂密的森林,摸着下颌想了想,最后还是踏了进去。
漫无目的走了很久都没有看见尽头,原本散漫的态度开始正色起来,望着幽暗的深处面露凝重。
脚尖一点地面,飞到了一棵高大的树梢上。
自己身处在广袤无垠的森林中,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到达森林的尽头,自己为什么要进来呢?
不知为何,凤止看着空寂的森林,突然没了前进的动力。只想靠在此处歇息,枕着柔软的青草,享受着缕缕金色温暖的阳光,就这样沉迷下去。
不对
这个地方有古怪
凤止混沌的意识立刻清醒过来。
这里不是清河郡中的小树林,也没有那四个老头。
唇角微抿,召唤出坤剑,对着手指轻轻一划。
“靠”
顿时疼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此处除了没有活物,一切都与普通森林无异,在林中奔走会渴、会累,还划伤了会比平常更痛。在这里,一切感官都会无限放大。
凤止还不信这个破林子的邪,铆足了力气向着一个方向飞去,在自己体内的灵力空空如也时,终是到达了尽头。
森林的尽头是一片汪洋,澎湃的海水中有一座小岛,远远的望去岛上有一座低矮的茅草屋。
凤止眼中出现了一丝诧异,这画面似乎在梦中出现过。
好熟悉。
“对面的岛上有人吗?”
声音在海面扩散来,不过却被浪花打在石头上的声音掩盖。
正在凤止左右环顾中,海面上一艘小木舟慢悠悠飘了过去,直至停在了凤止面前。
凤止向来艺高人胆大,直接踏了上去,木舟将凤止安然无恙地渡到了对面的岛前。
凤止脚尖一点,飞身上岸。
茅草屋的一旁,有二位胡子花白的两者笑呵呵地坐在哪里,品着茶,下着棋。
全然没有理会突然闯入此地的陌生人。
凤止不由自主的走了上去,看着桌上的棋局有些着迷。
突然凤止耳边传来一声雄浑的话。
“少年人,你不该来此地。”
凤止顿时从棋局中醒悟,对着二者一拜。
“小子误入此地,望二位前辈指明去路。”
一旁的老者笑呵呵的脸色不变,淡淡道:“误入怕是不见得,能见到此岛之人,一为将死之人,二为身负大气运者。”
“你要死了。”
凤止倏地笑道:“前辈为何不猜想我是后者。”
下棋的二人将头不由的转向了凤止,眉宇之间掠过一丝诧异,淡淡道:“无论你是前者还是后者,你都该离开了。”
正当凤止疑惑时,脑海中响起了一阵阵熟悉的呼唤声。
刹那间,海水翻涌,广袤的森林消失,脚下的土地也幻化成了虚无。
凤止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