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止招手让周围的仆从退下后,对着二人笑道:“没想到你们二人还是师兄弟,果真是缘分使然,不知为何墨染从来没向本将提及过。”
君墨染起身行礼,“请将军恕罪,属下早已不是明宗弟子,故此才未向将军提及。”
“没想到师兄如此豁然,师弟我自愧不如。”宋玉嘴角笑容不变,面不改色说道。
“虽然师兄离开师门已久,不过若师兄还挂念着师门,随时可以回来。”
君墨染看着温文尔雅面上一片平静的宋玉,笑了笑,眼眸低垂。
“在下既已离开师门,便不再挂念师门,不过少宗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君墨染淡笑道:“少宗主今日来此目的则是拜见将军,莫要与我这个不想干的小人物闲聊,耽误了少宗主与将军的事,在下可罪过大了。”
凤止端着茶碗,嘴角含笑看着你来我往的君墨染和宋玉。
就连在场的五人中唯一不了解实情的卫泽都看出来端倪。
遂传音给凤止。
“你的人与明宗是什么关系?”
凤止喝着茶衣袖挡住了下面人的视线,同样传音给卫泽:“不太友善的关系吧。”
“此事说来话长,回去再与你细谈。”
凤止与卫泽悄无声息谈论着下方曾经的师兄弟之间的没有硝烟的战争,一直处于局外人的唐郗一边叹气一边端着看热闹的心态,看着曾经自己的偶像与现任主子之间言语的交锋。
场面还算热闹。
宋玉突然道:“楚将军。”
一声“楚将军”打断了凤止与卫泽的传音聊天。
“看来少宗主与墨染关系很好啊,不妨留下来住些日子,好好叙叙旧如何?”凤止脸上看不出表情,就像随意问了一句。
君墨染喝茶的动作一顿,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低头时,脸上无奈的情绪若隐若现。
宋玉抬头看向主位上气势逼人的玄衣男子,猜不出这位故人要做什么。
稍时
“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先谢过将军。”
客套的话说完了,宋玉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宋玉对着上方的凤止正色道:“在下此番前来是代表明宗而来,希望将军能给天下一个说辞。”
“说辞”
凤止嘴角一勾,低声笑了起来。
看着宋玉沉声道:“我凤元联合南诏百姓推翻齐氏皇室无能暴政统治,让着南诏的天得以清明,让南诏百姓能够食饱穿暖免受流离之苦,免受妻离子散之痛。不知这番说辞可要得”
宋玉没有被凤止一面之词忽悠,面上难得出现了强硬的表情,“听闻将军强行将南诏国土划入凤元,明宗上下以为此举不妥,南诏之事应由南诏人主事,而非外人插手。你凤元乃是大国,岂能趁人之危强行侵占”
这话里话外都在指着凤元的故意侵略行径,听着让凤止火大。
宋玉这小嘴竟然有这般伶牙俐齿,自己见识还是太少了。
“呵”
凤止冷笑了一声,身上气势外放,“南诏无能,凤元正好有能力代管,有何不可?南诏受我凤元恩惠,可凤元也不能平白无故受损,退出南诏无非博得一个好名声,但凤元折损的兵将粮草谁人能赔凤元退出南诏也不是不可以,这损失由你明宗担可行”
此话诛心,就差没有直接指着宋玉说明宗多管闲事。
凤止道:“南诏百姓受苦之时,未见明宗子弟伸出援手指责朝廷,此时此番态度莫不是以为我凤元好欺负。”
没有能力出头,只知道瞎逼逼。
宋玉有些恼怒,难以保持方才的平静,语气激动道:“将军此言太失偏颇,明宗从未放弃过救南诏百姓出水火,每日明宗山门前都会搭建粥棚,亦会派遣弟子出仕进谏造福一方。我明宗上下皆以理服人,以德育人,以身传教。”
此话一出,在座神色不一。而君墨染看着宋玉时,脸上难得出现了嘲讽。
自己的师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凤止轻嗤了一声,“试问,固守成规就能保天下太平你们遵循圣人之道能让黎明百姓安居乐业”
凤止向来诛人诛心,一字一句问到:“明宗在南诏所为,在曾经的青云所为,有用吗?”
宋玉望着凤止时,袖中的手攥紧,面色格外难看。
君墨染作为曾经的明宗辩论首席理论不过凤止,宋玉这个心性单纯直白的少年更是辩论不过凤止。
宋玉面对咄咄逼人的凤止,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
其实这些道理宋玉都懂,明宗根本在此时没有站在道德制高点说话的权利。但这些年明宗的教育很难让他升起其他不符先人传授的规则的心思。
凤元没有错,楚止没有错,明宗也没错……
“楚将军,公子的意思您误会了。”唐郗见状不对,立刻起身对着凤止一拜。
“公子所言不过是希望将军能说一个理由,堵着天下悠悠众口,免得被有心人攻讦。”
“唐郗,你……”宋玉顿时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一直怒视着唐郗。
凤止对这个人有些印象,不过根本没有想到明宗会教导出这种“油嘴滑舌”的异类,与君墨染有得一比。
凤止脸上早已恢复了以往的神色,或者说脸色自从进来后就没有改变过,一直保持着从容淡定。
“原来如此,看来是本将误会少宗主了。”话中意味不明。
唐郗心头一震,笑的有些勉强,“将军严重了,草民觉得将军也不是故意为之。”
唐郗这一搅和,场面上紧张的氛围才逐渐变得融洽。
几人暂且将前面的不愉快抛在了一边,各怀心事地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最后凤止吩咐下人摆好宴席要好好款待贵客。
“本将还有事要忙,不如二位贵客先下去休息如何?”凤止问道。
“全凭将军做主。”
凤止大手一挥,“来人,带二位贵客去西苑歇息。”
宋玉与唐郗起身,“劳烦将军了。”
西苑。
宋玉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唐郗。
“公子啊,方才的那席话,我也是为了您好。”
唐郗看宋玉没有反应,继续说到:“那是手握数十万大军现在南诏唯一主事的人,不是您心中的那个楚姓故人了。难道公子您没有感觉到他对您已经起了杀意了吗?”
宋玉低头沉默。
在唐郗操碎心劝解时,宋玉才缓缓开了口。
“我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侠客。恣意潇洒寄情山水。哪曾想他便是搅动风云的鳞龙。”
“还有师兄……”
“君公子的事,公子莫要在多想了,是他对不起公子,也是宗门容不下他。”唐郗出声打断了宋玉。
宋玉无言,看着窗外在枝头随意乱窜的鸟雀,竟一时失神。
宋玉在府上住了几日,除了第一日见过君墨染以外,余下的时间连其踪影都没有寻到。
不过倒是和凤止见过几面,因为有卫泽在场,说话之间依旧那般疏远。
凤止等人在南诏待了二三月月,基本安定了南诏局面后,便召集了一半的军队,留下君墨染镇守南诏后,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