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杭清辉处,获知穆望舒的为人处事,芷沅没有如一些满口仁义礼智信批判自家哥哥如何能利用女子一般,反而莫名心疼。
她知道,穆望舒虽然疼爱自己,但是,许是不想让她背负太多,他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告知她,而她自己也觉得来到这个世界上,她接受了穆啸天和穆望舒两个亲人已经足矣,至于其他,她也不想管太多。
所以,她明知穆启之和莫烟雨二人的逝去不简单,她也没有主动派人求证,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向来是一个心大,或者,更确切地说,她向来是一个无情的人。
“小沅,你会怪你哥哥么?”
这是她与杭清辉辞别之时,杭清辉询问她的话,那一刻,杭清辉眼中的隐藏的小心与关心,她看得一清二楚,也算真正了解自家大哥并没有认错人。
“世伯,不论天下如何定义道德准则,我只认我的哥哥。”
这是,她的回答。
“还有几天能到?”扯了扯兜帽,芷沅偏头问。
“按照我们这速度,不出意外,明日下午便可抵达天山。”掐指算了算,库霖道。
眯眼望向前方,越往北,皑皑白雪覆盖在地面便越发深厚,距离之前纪鲁休整,又过了两天,即使不断在驿站换马,马儿也受不住天寒地冻下的奔跑。
耳边响起翅膀煽动“扑哧”声,眼光微闪,芷沅抬手,“停下休整。”
几人迅速找到背风之处,不出片刻,便将收拾好一切,穆柳走过来,看到芷沅手中的信鸽,“郡主,可是大公子有消息了?”
既然她已经退出暗卫,自然不再唤穆望舒为“少主”了。
“嗯,大哥已经找到了,此时,正在燕月。”
芷沅脸上的放松与愉悦,让穆柳不禁想起一年前,芷沅清醒时,穆啸天三爷孙的相处方式,穆柳能看出那时候不知是何种原因,芷沅不自觉地排斥穆啸天与穆望舒的关心。如今,芷沅不掩饰自己对穆望舒的担忧,穆柳想,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郡主喝点热水,暖暖胃吧。”穆柳心疼地看着芷沅越发消瘦的小脸,尖尖下巴昭示她这几日的日子并不好过。
接过水袋,芷沅喝了一口,见穆柳如此,便知她在想什么了,心中一暖,她笑眯眯道:“我没事,小柳不用担心我。”
只要哥哥没事,她这点苦算什么?
“郡主,若是主子见到你瘦了一大圈,在下回去应该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库霖走过来,摇摇头,他十分清楚自家主子派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虽然这一路上他负责消灭痕迹,不会让那些刺客野狗们寻味追上来,但是,到底是在路上奔波许久,且还是这种天气之下,主子心尖上的人儿,肯定不会如出来之前主子吩咐的那般“不准少一根毫毛”。
闻言,正想领穆柳到一边的芷沅停下脚步,用力拍拍库霖的肩膀,“放心,做得好,回去让你主子赏你两斤女儿红。”
“如此,在下便先谢谢郡主了。”库霖也上道,这般说完,便到边上与薛凯二人商行下一段路程。
穆柳望了眼他的背影后,追上芷沅的步伐,不待芷沅询问,她便已先行兴奋道:“郡主,易梓和甘华二人已按照吩咐完成任务了。”
负手在后,芷沅眯眼,想起使臣会面那日见到的小太监,轻笑出声,“看来王不举真有几分能耐。”
穆柳也想起当初郡主吩咐王不举的任务,“是啊,刚开始易梓虽然有几分小聪明,但到底还不能真正行事,现在却将甘华拉到我们这边来。据回报,这次,他们一起怂恿了三个嫔跑去圣上面前闹了起来,生生将圣上给气晕厥过去。”
芷沅摇摇头,有点感慨,“易梓本来就是王不举认的义子,虽然二人因为各处两地,难以碰面,但以前到底还有几分情分在里面。冲着这几分情分,王不举在任务之下也会更加用心教导易梓。”
不得不说,对于王不举完成任务的情况,芷沅相当满意,当初,她会看上王不举,看中的倒只有此人的说书能力,在华都这种繁华之地,靠着说书人的一张嘴,可以做成许多事情。
“二人可有撤出来?”
能够以小太监这一身份怂恿四个嫔去闹腾公山慎,说实话,芷沅也很佩服他们,但是宫里那些人精在事情发展后一定会彻查,尤其在这敏感时期,三个嫔都不约而同的闹腾起来,他们必是采取“宁可错杀”的决策。
所以,当她接到公山慎遇刺的消息之时,她除了让王不举引导易梓二人之外,下达的命令还有不论成败,必须撤出来。由此,也算应了当初他们的要求,出宫。
“撤出来了,现在安置在蓝堂主那里。”
穆柳点头应道,尚未被郡主真正接受之前,她也只知无名阁的一些琐碎之事,当她真正加入了,她才知道郡主御下手段的厉害之处,不过短短一年,那些在街边的小子们,便都长成参天大树,独立完成各种要事。
“好,传信天宇,长言没有好完全,他暂代长言。能拿准的事情,他自行决定,若是不能,急事传信,非急事等我回去再议。”
虽然,可以确定东篱亦的解药必定可以解决许长言体内的蛊毒,但是,在他还没有好完全,作为老板,她自然不能苛待下属。
“是。”
从掏出特质毛笔,穆柳将芷沅吩咐的一一记号,尔后,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陶哨,一阵奇怪响声之后,两只白色信鸽迅速飞来。把信卷成一卷,塞进信筒之中,穆柳摸摸怜爱摸摸信鸽后,松开手,由之飞翔。
芷沅看了眼天上的鸽子,心下莫名怆然,“小柳,现在你不在是暗卫的人了,若有一天,你想要离开,尽管和我说,追求自由的人,很美。”
穆柳一愣,转头看向芷沅,见她眉间有些许迷茫,便上前握住芷沅的双手,入手冰凉,她不自觉又再紧了紧手,郑重其事地道:“郡主,穆柳过去或许没有把您当主子,但是,现在和以后,您都将一直是穆柳的主子,您在哪儿,穆柳在哪儿。”
芷沅偏头看她,望见穆柳眼中的真诚与固执,她心中一怔,然后笑道:“好,谢谢你。”
转头看向地上的另一只信鸽,眼中闪过利光,吩咐穆柳,道:“传信王不举先生,日之亏损,乃月之满盈,日月相合,阴阳归一,东方之龙,相合东方百年阴时之娇。”
穆柳正在一边听,一边记录,听到后面,她的笔顿了顿后,又举笔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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