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夜,喝了顿大酒。
第二天,一觉睡到中午。
顶着鸡窝一般的头发醒来,在上铺伸了伸懒腰,王锐忍不住长长的嗯了一声:
“舒~服。”
他这个副导演,基本在剧组什么事都要处理。
一天到晚,一堆破事,总要在他这过一遍。
给孩子累的够呛。
主要他也想帮时寻分担一下,狗东西压力太大了。
别人不知道,他俩拍摄的时候住一屋。
太清楚了。
每天晚上,别人都睡了,他就在房间门口,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的琢磨。
一问,因为觉得很多前一天定好的细节,可以换种方式更好的诠释,但想不出来。
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
睁眼往下看。
几个货,居然整整齐齐的坐在课桌前,写写画画。
“你们什么时候起来的?”
楼叶回了一句:
“三個小时前,我是。”
“他们我不知道。”
“糙,你们是特么都不累吗?”
“累,活也得干呀,大哥。”路学长满脸烦躁。
“我说实话,真的都后悔弄短片作业了。”
“早知道也跟你一样也去老时剧组挂个名,权当作应付了。”
“得了吧,说是这么说,真不让你拍,怕是转头就得发疯。“
砰。
王锐从床上跳下来,这儿看看,那儿瞄瞄。
一偏头,
瞅见胡雪杨在那儿看着手里的稿纸。
低头直笑,还是不出声那种。
这孩子,在他们宿舍里,是顶腼腆的那种人。
一般不会笑的这么吓人。
王锐一拍胡雪杨肩膀,搂着丫脖子就开始逼问:
“遇上什么好事了?”
“搁这儿偷笑。”
“还笑这么开心。”
“老实交代,是不是勾上妹妹了。”
“没有,我上哪儿来的妹妹。”
胡雪杨把他手里的稿纸递给他看。
“童年往事?”
“你新写的本子吗?”
“之前那个好像不叫这个名字吧。”
“啊,不是,还是之前那个,但老时帮我改了一些细节,我就感觉这个名字好像更合适,就用了。”
“看样子是改的不错喽。”
“嗯嗯,特别好。”
“我原来的本子,总觉得差点什么,所以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拍。”
“这一改,把我之前感觉差点意思的,基本全都补足了。”
“所以,你真的就是因为这个笑?”
“对啊。”
“不然呢?”
“啧,没劲。”王锐摇了摇头:“对了,老时呢?”
人不在宿舍,床铺却叠的整整齐齐。
“好像是去找老郑了,反正一大早就没见到人。”
洗刷归来,
他习惯性的问了一声:
“有吃饭去的吗?”
“如果不麻烦的话。”胡雪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如果可以的话。”楼叶头也不抬。
“嘿嘿,你懂你懂。”路学长给了个眼神。
“咳。”上铺正在睡眠状态的王晓率。
砰。
王锐砸门而去。
——
时寻确实在郑栋天老师的办公室。
影片的后期制作,还是得拜托青影厂这边弄一下。
当然,
价格规矩规矩按市场价,该如何就如何。
厂标该多少钱,是多少。
而想在国内上映,一个人搞的片子,要弄的手续,也还挺多。
郑栋天主要就是在给时寻介绍这方面的内容。
谈着,谈着,
自然也就聊到了这部电影的拍摄方面。
“嗯,你想着在实战中磨练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导演就跟打仗一样,天才如韩信也得适应战场,无非时间长短问题。”
“导演很重要的一个能力之一就是调度。”
“除了老美那边,好像略有区别。”
“其他地方据我所知,好像几乎没有哪个大导演,不擅长这方面,只是做不做的问题。”
故事本身,
郑栋天之前也看过剧本。
老实说,不算符合他的口味。
里头讲的青春,跟他还是差了一代人,不太能有共鸣。
不过,
他倒挺喜欢里面讲的矛盾。
面对爱情的彷徨也好。
生活与理想之间的挣扎也好。
城与乡的差异也好。
而最让郑栋天欣赏的是。
时寻好像一直以来都很明确自己的表达。
尽管这部片子,
相比之前,题材跨度有点大。
从犯罪题材,直接到青春现实。
但做的很完善,
整个过程也很坚持,极少出现犹豫反复。
这点其实相当不容易。
哪怕是一些看起来已经成熟了的导演。
比如老谋子。
最近大张旗鼓在弄的一个片子‘代号美洲豹’,就多少有点迷失了。
开拍前,明显就没有想清楚自己对于这个题材探索的心有多强烈。
以至于准备到一半竟然想放弃,回去再搞‘作家电影’,理由是找不到感觉。
最后,还没放弃成。
因为已经花了投资人九万的前期费用。
他脸薄,不好意思欠朋友人情,目前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推进项目。
这拍出来的,能是好片?
“你这片,国内上映,就算一切顺利,最快最快我看估计也得到年底了吧。”
“电影节方面,有目标吗?”郑栋天问。
“柏林吧。”
原片就是在柏林拿的奖。
本着三大互斥原则,时寻没道理弃柏林而不去。
“还算合适,题材倒也像是那边会喜欢的样子。”
“但柏林,今年已经过了。”
“你只能等明年了,这样的话,国内上映倒是不急。”
三大有一个很重要的要求,就是首映。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是唱衰你。”
“这毕竟是你第一部长片,就算没拿到什么奖项,也很正常。”
“不要有心理压力。”
“平常心对待就好。”
“另外,过段时间片子出来了,在我们学校搞个内部放映会吧。”
“嗯嗯,明白的,老师。”
“放映会可以的,正好也让老师同学们帮着指正一下。”时寻自无不可。
“啧,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言不由衷?”
“怎么会,肺腑之言我是,话说老师,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郑栋天开了个玩笑:“就不能是我太想进步了?”
“啊?”
——
回来宿舍,
室友们一个也不少。
王晓率也下来默默蹲在一个课桌前干饭。
这货,自闭归自闭。
饭倒是一顿没少吃。
之前还怕他绝食来着。
“哟,回来了。”
“买了豆汁,给你也带了一份。”
王锐翘着二郎腿,吆喝着。
时寻头直摇:
“别别别,这玩意我可受不了。”
“啧。”王锐满脸无语的样子。
“所以我说你们啊,就是不懂享受好东西。”
路学长在旁边呸了一句:“屁的好东西。”
“搁我家,给猪,猪都不吃。”
“所以说你不懂。”王锐。
“另外,你不要人参公鸡好吧,小心劳资锤你。”
“不是我说,这也就是新时代,你们赶上了好日子。”
“要是搁过去,那得是八旗贵族才配喝。”
路学长:“对对对,还得是上三旗。”
楼叶:“嗯嗯,汉军旗都只有蹲边上望着眼馋的份。”
时寻嘴一咧:“确实,更别提我们这些泥腿子老百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