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晴今天穿了一身很素雅的裙子。
裙摆的边角上,是一缕缕碎叶纹。
很凸显身材的那种紧实样式。
该挺的挺,该翘的翘。
些许时日不见。
她也换了个发型,
以前她总喜欢披着头发,或者干脆扎个省事的马尾。
这会儿,却变成了两個小辫。
一左一右,耷拉在肩头。
与平时舞会的那种一丝丝性感,
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味道。
更良家了,有股子轻熟范。
“好久不见啊。”
时寻笑着打了个招呼。
姑娘却没理他,
脸上明显有些生气。
确实。
你说有这样的人吗?
太过分。
一消失,几个月都不带见个人影的。
亏她还天天晚上去舞会打卡。
写日记都不忘夹杂怨念。
却始终连个消息都没有。
想想也对。
人家凭什么要给你消息?
你是人家什么人?
当下,姑娘绕开他,就想走。
时寻也不知是也想避开她,还是什么。
两人很同步。
同时,往左。
同时,往右。
许晴退后一步,没好气:
“你干嘛?”
“没想干嘛,怎么了,你今天不开心吗?”
时寻笑了笑。
其实,
他很少见许晴这么情绪化的样子。
甚至可以说,没有。
因为两人的接触,一直以来,他都是偏被动的。
在他面前,许晴的表现从来都是一副主动的,开朗,甚至有点飒飒之气的女孩子的感觉。
这么说,可能不太准确。
因为并不是那种巾帼式的英气。
而是带一种洒脱的公主病的感觉。
大概人本身就是很复杂,很多面的。
她看起来,总会是柔柔的。
尤其是笑起来,脸上浮起那一对梨涡后。
但内心里,有时候,也会显得刚刚的。
而那样的她。
说实在的,对时寻来说,吸引力并不算大。
少许的吸引力,还是源自她的身材,过于调动了时寻的生理本能。
但这会儿瞧着像个小辣椒一样。
他竟还挺喜欢。
或许,大概,
人的本质都是贱皮子?
他也不例外?
不知道。
这方面,过去他从来没有多想,也从来懒得多想。
因为不同于事业。
事业上,
时寻心底尽管一直怀着诚惶诚恐。
怀着不安。
但他也并不缺乏自信。
他相信,也坚定的认为,努力的把事情做好。
功成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情感方面,不一样。
是个难题。
太复杂。
也可能是他骨子里是个悲观主义者吧。
对爱情的看法,从来也都比较悲观。
甚至有点怀疑,
这世上,真的有这个东西存在吗?
难道本质上,不就是互相筛选?
所谓金钱、权势、才华、容貌、性格、气质。
看上一个人的原因,无非也就这几点。
所以,爱情是什么呢?
——
“我开不开心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什么人?”
许晴摆过脸去,真有点生气了。
那种感觉大概就是,
本来平时憋一憋也能憋住,维持的也还挺好。
一下有人问,还是那个扰乱她情绪根源的那个人的发问。
顿时,几个月来,烦闷的情绪,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出口。
诚然,在这段关系上,她是主动的。
但她并不是一个机器。
也不是被设定好的某段程序,骨子里只能有主动一种行为。
她是个有独立人格的人。
自然,也有自己的情绪。
她也是个傲气的人。
从小到大,从不缺拥趸。
中学时代,哪天放学,书包里要是没被塞两封情书,反倒奇怪。
大学时代,更不用提。
北电最亮眼的金花之一,多的是本校和外校的人献殷勤。
但,她从来都不屑一顾。
姑娘就是这么个性格。
你越是死乞白赖,像条狗似的,她越看不上。
要么你够优秀,比她优秀很多的那种,她可能会多看你两眼。
要么你让她感到挑战,她可能也会多注意你一下。
只是可能。
而对于时寻进行的这种主动的行为。
说实话,她也是二十年来头一回。
有时候,她都想掰开自己的脑子里问一问自己。
究竟在想什么。
为什么那天听说他会去,便鬼使神差的折回宿舍,在衣柜摆弄半天,找出一套认为他会喜欢的衣服,穿了去舞会。
为什么又要主动邀请他跳舞?
为什么会一而再再二三的迎合他的喜好,去换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
是帅吗?
她承认。
他是挺帅。
古风美男,很适合留长头发的那种。
如果手里再拿把素雅的折扇,就更有气质了。
也就是她没看过焦恩俊演的二郎神,否则大概也会模仿姜文的语气,来一句:“哎呀,太像了。”
单纯指的是气质上,而非克隆人。
但,比他帅的,也有的是。
姑娘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一开始,对于时寻。
她明明也是挺讨厌的。
眼中的形象就四个字‘有眼无珠。’
那么,又是从什么时候改观的呢?
无意中看到时寻的那两部短片?
看了时寻的那部‘单车’?
开始认为这个人,有才华?
或许是。
但可能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这也并不是时寻给她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最深刻的印象,估计没人想的到。
她也是后来闲着没事,自己琢磨出来的。
那是在图书馆。
别看她爱玩。
学习上,她从不愿意比别人差。
图书馆她就总去泡。
时寻也总去。
每次都坐在靠窗户的那个位置。
旁边摆个茶缸。
九点钟,太阳会刚好经过他的发梢。
而且,
许晴发现,
每一次,
时寻只要当天去了。
到的都比她早。
也是最晚走的。
她特地验证过。
当时她就好奇,
因为她发现这个人,跟个神仙似的。
坐那儿,像个雕塑,除了翻书的手,几乎动都不带动一下。
别人都去吃饭了,他也不去,不饿似的,低着头,要么翻书,要么写写画画。
她也几乎就没见他分过神。
除非有人过来打招呼,碍于礼貌,会进行回应。
其他的,一切动静,仿佛都影响不了他。
他一般主动起身,通常也只有两种情况,去换一本书。
或者,上厕所。
晚上,也总没有要走的意思。
有一天,许晴就好奇,这个人究竟几点走。
遂也留下熬。
一直到快熄灯,管理员要下班了,找过来。
他笑着说:“没过瘾,还想看会儿,老规矩吧,借我盏灯,再借我床被子,把我锁里面。”
管理员点了点头,并无奇怪的离开。
然后来到她这边。
许晴自然是要回去睡的,留下来孤男寡女,像什么话。
但临走时,转过头,油灯下,那道努力专注的身影,记忆犹新。
——
而她此刻脸一摆这姿态,时寻下意识只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但乍一想,还想不起来。
“我们是朋友啊,不是吗?”
“是朋友吗?”许晴反问。
“当然是朋友。”
“还是好朋友。”
“你不这么认为吗?”
许晴敛着眼,没说话。
时寻看到她脸上平静了许多,叹了口气:
“最近,确实也太忙了。”
“没时间去玩。”
“也没时间找你一块跳舞。”
“你最近应该也看报纸了吧,圈子里,我一度快成了众矢之的。”
“老实说,压力也很大。”
“毕竟,第一次去做这么大的项目。”
“很多人都不相信我,就连我自己,有时候也会质疑我自己。”
“今晚,难得有时间。”
“要不一起跳个舞?”
许晴没说话,但却下意识点了点头。
真奇怪啊。
明明,挺气的来着。
可听他解释了下,
好像一切瞬间都消弭了个七七八八,心底里,竟不免还生出几分心疼来。
唉!
她大抵,真的是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