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河边暴雨倾盆,一艘小船停泊在河岸处,黄大贵和赵狗蛋儿在小渔船里收拾东西,穿着蓑衣准备往家里赶。
赵狗蛋儿披好蓑衣听着表哥在那里咒骂,“天杀的下雨,好不容易赶上捕鱼的禁令解了,就下这般大的雨,要淹死人不成?
狗蛋儿,还不快走,回家!”
“哎,好嘞!”赵狗蛋回头看了遍船上没啥东西忘了就准备走,眼角余光却恍然看到了河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游了过去。
他擦擦眼睛,往颖河里看去,顿时瞳孔一缩。
只见河中游着成群结队的大鱼、小鱼、青鱼、鲤鱼、草鱼,好像看不到尽头一样争先恐后的往上游逆行。
“狗蛋!怎么还不走!”
身后,黄大贵催促着,“赶紧回家啊,等会身上都淋湿了!”
“贵哥儿…”
赵狗蛋有些激动的道:“贵哥儿,你快来看!鱼!
好多的鱼!好多好多鱼!”
没读过书不认字的赵狗蛋只能不断重复着来表达他的震惊。
黄大贵纳闷道:“河里有鱼不是很正常吗?你看什么呢!有什么大惊小……”
他边走边说,当目光落到河中时咬到了舌头,话戛然而止。
“这…这是怎么回事?”黄大贵激动到:“怎么一转身就有这么多的鱼了!
快!快!撒网!撒网!撒网!”
“贵哥,你看这些鱼是往上游去的,咱们不如去上边直接拉个网,那不是要多少有多少鱼吗?”狗蛋的话让正忙准备着撒网的黄大贵顿了一下,随后一拍脑袋道:“是啊!没错!
怪不得俺娘夸你脑袋瓜灵光!快走!咱快去上边张网!”
二人提着大网就冒着雨不管不顾的往上边跑去,当他们来到一处河岸旁时,被身前的画面震惊到了。
只见原本的颍河边河水漫过河岸,一片水浪,而原本的河道有着成千上万的鱼硬生生把颍河给堵住了,所以颖河水就往两侧流淹没了河岸。
“快!捉鱼啊!愣着干啥!”黄大贵激动的把网撑开,捋起裤腿就往水里面走,边走边把一条条大鱼往渔网里扔。
狗蛋也激动的蹚进水里面,两个人弯着腰头也不抬,把身前的鱼扔进网里一刻不停,不知疲倦。
黄大贵扔着扔着忽然感觉身前一黑,他不由得说道:“这天咋又黑了?”
他一抬头,一条庞大如磨盘的巨大蛇头抬到了空中,粗过水井的蛇身竖在他身前挡住了光线,那蛇首上竖直的瞳孔正冰冷的盯着他。
黄大贵顿时魂外飞天,连呼吸都不会了,双腿一软跌倒在了水里。
赵狗蛋挺到水声也抬起头,瞬间吓得惊叫起来。不过他胆大些没有身子发软走不动路,而是飞快的边跑边哭想要逃走。
但那条恐怖的巨大黑蟒身子一扭,就越过他身前,庞大蛇身一卷就让他失去了反抗之力只能惊恐的大叫着,然后昏死过去了。
黄大贵心悸稍稍回过神来就看到那巨蟒身子缠着他的表弟爬了过来。
他噗通一声跪在水里,疯狂的磕头求道:“蛇大仙饶命!蛇大仙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北辰君盯着身前求饶的男人,眼里浮现出不耐,不由得张开大口吐出蛇信嘶鸣巨响。
黄大贵吓得双腿抖着尿了裤子,自己要被这大蛇给吃了!
“北辰君,回来。”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人声响起,头顶上的阴影消失,黄大贵不由得抬起头看到那大蛇游到了十余丈外。
那里,无数的鱼儿绕着一個气质出尘的男子,青衫飘飘,寸雨不沾,身上仿若有雷霆闪烁,仿若仙人,云雾淡淡遮住了面容。
黄大贵想都不想连忙磕头道:“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陈北陌笑道:“让你们受惊了。网中的鱼就算是给你们的赔礼了,回家避雨去吧。
”
说完,陈北陌拂袖一扬,身前的水流自动分开,露出地面,他转身离去,那大蛇也身子一沉没入水中消失不见。
河中无数的鱼儿也都纷纷各自散去,颖河水逐渐回到河道中,顺着地势流下。
只短短数十息功夫眼前变成了正常的颖河水岸,若非渔网中还在乱蹦着的十余条大鱼刚才的一幕好像是梦一样!
“我遇到神仙了?
神仙?
我遇到神仙了!”
黄大贵激动的大叫了一声,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表弟,忙把他背起来,手里面拖着渔网中的十几条大鱼往村中赶去。
……
大雨中,陈北陌漫步而行,即便没有打伞,周身雨水却没有弄湿他的半点衣衫。
仔细看身前落雨,滴滴雨水在落到他身前都会自发的避让开来,形成一片雨落不到的地方。
这种玄妙之景却非是神通法术,而是他体内的坎水法炁特性。
坎乃水之精,对于万千水族而言莫不是瑰宝,得之即可化灵生性为妖,故而他刚修成法炁尚不能稳住气息外露,才引动了颖河之水群鱼竞跃的场面。
法炁既成,一举一动间就会自然改动天地法炁,引起各种玄妙变化。
他如今只是初成,若能修炼到坎水真经第三重,抬手可引天地山河之变,呼口气就能成翻云覆雨,真正的神仙中人。
如今虽然他只是第一境,可仍旧仙凡有别,不再可以凡人眼界去看待。
而且那道机缘巧合下的雷霆不但没有伤了根基,反而被他炼入坎水之中,位属雷宫震位,化作了坎水神雷。
金铃也因此诞生出了第四道神通,采雷。
水不能生雷,但可孕雷。也就是说他可以采集天地间的云水雷霆,化坎水神雷,有诛邪灭煞,正血清源之能。
但凡鬼妖精怪就没有不怕雷霆的,这也将是他的大杀招。
陈北陌此刻心情大好,他已经站在了求仙之路上,不再是芸芸众生了!
待行到了城池附近,他才取出油纸伞,装模作样的打了伞进城。
回到家门口,却见听雨阁前停了几辆华贵精美的马车,门前屋檐下还站着十几个带甲的士兵守着前门。
陈北陌只抬头看了眼阁楼顶,为空无一物的屋顶在他的眼中却是气成蛟龙,盘桓其内,不过似有黑气萦头。
这是有贵人来了!
他说的贵人可不是解救危难中的贵人,而是命数上的贵,天皇贵胄,人中龙凤,但凡英豪,莫不如是。
陈北陌来到门前,守门士兵抬手拦下。
“我是听雨阁的主家,怎么入不得?”
士兵忙分开让道,恭敬道:“公子勿怪,小人有眼无珠!”
另一个士兵却有人进去通报了。
他走进阁内就见一个身穿紫色叠云裙衫的贵妇面带急色上前来,欠身一福,保养完美的体态和容颜让人以为还是个不到三十的少妇,但她实际上已经是四十余岁了。
“妾身武兴伯府之妻,柏山胡氏。见过先生。”
这美妇人丝毫没有胜势凌人之感,反倒如春风拂面让人顿生好感。
陈北陌自然客气道:“草民陈北陌,见过大夫人。”
武兴伯府内可是有好几个妾室,但能称妻的自然是正妻。
“先生不必见外,妾身今日贸然前来,还请勿怪。”这位武兴伯府的夫人倒是十分客气。
陈北陌如今已非凡人,气度非凡,也只是笑问:“不知大夫人前来所为何事?”
“害,本是想请先生制把伞,却又恰巧听闻府上那个不成器的老二曾经刁难过先生。
便亲自前来上门赔礼了,还望先生宽赎,那孩子毕竟还小,整日里被我宠坏了性子……”
“大夫人太客气了,不过是一时玩笑,哪里用得着您亲自来?”陈北陌笑回。
“这是赔礼,还请先生笑纳。”她说着,身后的一个侍女拖着盘板,上面盖着红色绸缎,恰巧被风吹起一角,露出了里面的银锭。
陈北陌看得清楚,每一块都是五十两,这一盘上少说有五六百两之多。
身后站着的老乌三人看的目瞪口呆,原本是担心主家麻烦来了,没想到竟然是来送银子的。
陈北陌看了这银子笑问道:“大夫人这是…?”
那大夫人只抬眼看了下,身侧的侍女当即挥手,带走了屋内的侍卫并且把前后门都给带上了。
陈北陌见这架势也挥手道:“你们去后院等着吧。”
老乌三人当即欠身一礼就离开了阁楼,只剩下那个清秀侍女和这位大夫人。
“今日来,妾身是为了求先生一件事。”大夫人面色诚恳道:“我家那老大,自幼时不幸落水,双腿致残,一直在轮椅上,我含辛茹苦将他养大,却不料那老二胆大妄为竟然寻了什么阴毒的花蜈蚣,咬到了老大的手臂,城中最好的大夫都说危在旦夕,无力回天。
除非有一样灵药,可以压过那花蜈蚣毒性,救我之子一命!。
而这样灵物,恐怕整个广南只有先生能有!”
她一口气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对方,眼底还带着哀意,眼角泪水似隐似现,任谁看了都不由生起怜惜之心。
但他面对的是陈北陌。
“大夫人是从知府那里知道的吧?可惜世间百年龙衣太过难得,我闯入深山九死一生才得天庇佑得了那么一张送给了知府。
我身上是绝没有第二张了!让大夫人失望了!”
陈北陌摇头表明自己也没有,“付知府那里可有剩余?”
“付知府早已命人将那龙衣上供天家,入了药丹。来不及了。”
大夫人满眼泪花,将眉间黛云都染花了一分更显得楚楚动人。
“如今我的大儿命悬一线,危在旦夕,只求先生能寻到那百年龙衣,我武兴伯府和柏山胡氏定尽先生一切所求!”
陈北陌无奈道:“夫人,不是在下不愿意帮你,只是那百年龙衣确实是稀世难求之物!”
百年龙衣他有,但绝不会再拿出来现世的。交给付知府的只是一半,还有半张他还留在手中,就埋藏在院中的竹林下,即便建造园林那一片小竹也保存下来当作一景没有动它。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大夫人一脸茫然无措,实在可怜。
看得身侧的侍女急道:“你这小民,我家夫人如此求你,还不愿意再进山寻一回吗?”
说着她一掌探出,竟然带着浑厚的内家真气,拍向身前这大胆小民。
陈北陌站着不闪不躲,那一掌刚近身前三寸,侍女瞬间被股强横力道反震回去,震得她气血上涌,肺腑震损,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看到这一幕大夫人心中一惊,她原本是想让绝佩擒下这小子逼问一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套了这小子去为她再入山寻觅一番。
未曾想到二流上品内功的绝佩,竟然隔空被反震受伤,这该是何等的武林高手!
“先生恕罪!侍女一时情急,万望见谅!”
陈北陌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却在想到这般心眼的大夫人,在宅斗中也会落了下风自己的儿子被小妾所生的儿子伤了。
那张云兴曾经戏耍自己,就是仗着武兴伯府的二公子,唯二的武兴伯之子。
大哥残废,他这个老二自然是武兴伯唯一的指望了!哪怕这大夫人多年来看似关爱,实则纵容娇惯让张云兴养成纨绔子弟都没有让其迷失这云兴也是个角色。
不过这般说来,弱势的武兴伯大公子对自己倒更有了些价值。
因为大夫人娘家是柏山胡氏,柏山县的墨宝闻名天下,千年世家,珍藏的古文珍本,数不胜数,其中定然有古时文字。
坎水真经第二重许多古文字他可都没有破解开呢,还有那秘传被烧毁后浮现的十六字,也都没有揭秘。
陈北陌心念百转,淡淡笑道:“夫人不必介怀。若信的过在下,不如让我为大公子诊治一番,说不定我师父传的东北土方有些作用?”
“先生您也会坐诊断病?”大夫人惊愕道。
“实不相瞒,师父曾经年幼时遇到过一云游道人,自称玉陵药仙,传下来一法救活了当年被毒虫咬中的我师父。
想来,都是毒虫之属,或可有用。
若是入山寻龙衣,少则十余日,多则数月,只怕贵公子的病情也等待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