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敏到前院时，胤禛也刚巧到了。

正好也不用她去大门处迎了，

她也不知道为何一向和善的乐嬷嬷，非要安排她过去迎接，

如今正好不用了，到底松了一口气。

“老奴/奴婢等拜见爷。”乐嬷嬷、香附及众洒扫奴才纷纷行礼。

毓敏站着没动，

她在胤礽面前都从未有行礼一说，如今又怎会对他行礼？

况且她如今的身份可是知晓未来先知一般的……妖女，对他行礼，岂不是崩了人设？

可不知内情的乐嬷嬷等人都被她这副坦然的模样吓住了，

“姑娘！”

乐嬷嬷还知给她使眼色，香附却是直接想要踩着她上位了，

“爷恕罪，姑娘许是没有经过正经的教导，不懂规矩，一时犯了错，还请您宽宥这一回吧。”

毓敏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胤禛却是理也没理，直接掠过了她，看向毓敏，“随我来。”

乐嬷嬷和香附的动作齐齐一顿，香附更是惊讶的直接抬起了头。

毓敏也是无语，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

却见胤禛已经抬步往书房方向走了，只好连忙跟上。

香附仰头望着胤禛、毓敏二人的背影，猛地瘫软在地。

乐嬷嬷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附姐姐？”旁边一小丫鬟上前，伸手想要扶起她。

香附回神，注意到这些奴才们偷看过来的视线，顿感难堪，

“滚开！”

她一把甩开小丫鬟的手，眼含热泪狠狠咬了咬唇，

随即一脸不服气的自己爬起来，快步追上乐嬷嬷。

……

书房内，

毓敏与胤禛相对而坐，

胤禛并未开口，而是先亲自为她倒了杯茶，“神女请。”

毓敏眉梢微动，伸手接过茶杯，

只沾了沾唇便放下，手指似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勾唇对他笑笑，

“四爷不必一直称呼我神女，直接喊我名字毓敏便是。”

总神女、神女的叫，她觉得是在讽刺她，

毕竟她这个“妖孽”可是让康熙下令，在大庭广众下被火焚的。

胤禛顺从点头，“毓敏。”

“这几日宫中事多，未能早日过来，不知您在这府里住的可还习惯？那些奴才们伺候的可还尽心？”

“四爷哪里话，您这座宅子布置精巧，又有大量奴才，不夸张的说，我是一脚抬，八步迈，”她扬眉笑笑，

“凡事都有她们帮着操持，实在是再合心意不过了。”

胤禛微微颔首，“那便好。”

“您待的合心意便好，若是不合心意，也不必有所顾忌，京郊外还有几个庄子。”

“这里已经很好了。”毓敏微笑颔首。

“如此便好。”胤禛扯了扯唇角，忽得沉默，

沉默半响，他再次开口，

“那吃食、用具方面可还好？有什么缺的少的，直接吩咐门房或者让底下丫鬟出去采买便是。”

“四爷放心，乐嬷嬷命人准备的极为齐全，什么都不缺的。”

胤禛再次点头，随后二人面面向觎，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呃……四爷您若有事，不妨直言？”毓敏试探道。

胤禛面色一滞，张了张口，到底没忍住，“这么明显吗？”

毓敏沉默看他一眼，点点头。

随即便见胤禛神色一僵，她竟然从他那张冷脸上看出了几分尴尬之色，

“呵呵，其实是我习惯看人的神情推断罢了，您放心，平日里基本不会有人看出来的。”

毕竟能让他这样客套、顾忌的人也不多。

她试图为他挽回自尊，但却发现胤禛的脸更僵了。

“无妨，胤禛此次前来，实在是有些事不解，想要请教您。”

眼看她越描越黑，胤禛直接开口扯开话题。

毓敏也忍下笑意，“四爷您请说。”

“是这样的，”他下意识想说老大、太子，

可话说到一半，注意到她看过来的澄澈黑眸时，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换了个不明显的方式代指了出来。

毓敏一字一句听完，唇角难以自抑的抽了抽。

“神女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胤禛见她突然沉默下去，忍不住担忧问道。

“并非如此。”毓敏回过神，及时止住他的脑补，

“只是听完四爷的话，一时想到了别处罢了。”

别以为他假借说是佟家的事，她就会信，

什么大哥庶出，但为长，一心想要夺权，

二哥是嫡出，却得父宠爱势头更足，

他交好的一个庶出兄弟也有些心思，可惜生母出身卑微，母家不显，无人可用……

这是官员内宅版的九龙夺嫡？

他不会真当她不知晓佟家那点子事儿吧？

毓敏暗自吐槽半响，想起方才刚让他尴尬了一回，这次终究还是没忍心戳穿，只顺着他的意指点道：

“若按四爷所言，如今乃关键之时机，依本座看，你、不，你那个交好的兄弟应蛰伏自身。”

“哦？神女此话何解？”

“您想，佟家老大作为长子，自然在佟父心中有些不同的意义，而佟家老二是嫡子自不必多说，”

毓敏将“佟家”二字咬的极重，

“正是如此，佟父才会纵容老大和老二夺权，若你若言非虚的话，依本座看这老大仅仅是老二的磨刀石罢了……”

听到“磨刀石”三字，胤禛瞳孔骤缩，神情又认真严肃了几分，

毓敏把宫中如今形势结合历史一通分析，直至说的口干舌燥才罢休。

她可自信的说，她并未有丁点儿的偏袒胤礽，

实在如今形势如此，他们这些阿哥就是没有胜算，蛰伏是最好的办法，

而躲在胤礽身后，更是其中最好最好的办法，

历史上，雍正帝不也是这样做的吗？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神女所言，对胤禛实有醍醐灌顶之效。”胤禛听完对她恭敬拱手道。

“呃……四爷不必如此客气。”

她也仅仅是把他历史上选择的路子说了出来而已。

“况且，这不本就是咱们盟约内，本座应做之事吗？”

胤禛勾了勾唇角，“话虽如此，但您愿毫不留私的为胤禛……的交好的兄弟分析，胤禛实在是感激不尽。”

毓敏摆摆手，“四爷太过客气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老四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叩叩叩！”

正在二人客套时，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胤禛眉头一皱，“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