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之和平儿皆是一顿,齐刷刷看向黎戎。
黎戎手上拿着一个托盘,听了话,唰的一下将香肠拿回来,又换了一个给小老头:“弄错了,这个才是。”
小老头看着即将塞进嘴里的粉嘟嘟的香肠,二话不说,张嘴又想要啃。
平儿颇为无语,嘴角抽搐了着忙伸手,在小老头进嘴之前堪堪拦住:“爹爹,这一托盘里头的都是没煮的。”
黎戎浓眉微微拧紧,盯着手上的托盘,似在沉思。
“爹爹,先给我吧。”平儿深吸了一口气,略有些稚嫩的小脸上头带着些超脱年龄的沉稳,语气还带着几分诱哄似的,从黎戎的手里将这东西轻轻的接了回来。
黎戎手上一空,转过头便往厨房去。
小二一个健步,猛地挡在厨房门前,赔笑道:“那个.爹爹!厨房这里有儿子就好了,你先歇一歇吧?娘亲不是说您该多睡一下吗?”
宝珠困惑的眨巴两下清亮的大眼睛:“爹爹没事情做吗?要不跟宝珠一块儿看玄庭哥哥的信吧?”
黎戎揉了揉女儿的头:“你自己瞧吧,药房还有的忙,爹爹去药房帮你娘亲磨药材。”
说话间,大步向着药房去。
见爹爹进门,小二紧张地咽了一口水,看向姜暖之:“娘亲,要不我还是去盯着些?”
“不用。”姜暖之戳了戳小二的脑门儿:“小小年岁,忧心的倒是多,自顾自地玩儿去吧。你们爹爹有分寸的。不会出什么乱子。”
听了话,黎戎高大的身量似乎一僵,在药房里头转身看过来。
姜暖之歪着脑袋笑了笑,转头便见小老头正蹑手蹑脚的正往屋子里头挪。
“老爷子,哪里去啊?”
小老头通身一僵,死死闭了下眼睛。深吸口气,再回头时候,已经满脸笑意。
“阿暖,这话问的,我这不是打算去厨房帮帮忙么,免得你一人备宴太累了。”
姜暖之挑眉:“哦?是吗?”
“当然。”
“成,那您将这碗药喝了,便来帮忙吧。”
姜暖之将桌子上那满满一碗药往前推了推,双手撑头,笑眯眯的道:“药温度正好,此时不凉不热,刚好入口。”
小老头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扇,万万没想到,她竟还没忘记这茬!
一时间,将自己的胸脯拍得砰砰作响:“你看,老爷子我不知道有多结实,好了,完全不用喝药了!”
姜暖之潋滟的眉眼里头满是笑意,声音越发温和:“喝了。”
小老头面上抽搐了下,眉头紧紧的拧巴在一处:“哎呀,不行,难受喝不得药啊.”
“既然难受的,该是再加两剂。”
“别,祖宗,我喝!我喝还不成吗?”
小老头发了狠似的,一把端起来了药来。嘴已经撅起来,但手迟迟没往嘴边儿送。
“要是又敢做不小心到了,今儿个年宴一口都不许吃。”
小老头:“.”
她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阿暖,能不能不喝呀?”
“不能。”姜暖之苦口婆心:“我和小二两个刚刚精进的药方,小二又熬了那么久,可耗费了一整日呢。您当真舍得浪费我们两个的心血?”
“就是就是。”小二本已经和小宝珠坐在地上去看玄庭的信件了,这会儿听了也立即仰着头道:“师父,喝了吧,喝了药才能病好。年宴肯定能吃的更多。”小老头嘴一瘪:“我这病,你们的药真治不好。”
姜暖之“啧”了一声:“那么多废话,让您喝您就喝。不喝就别吃饭!”
最后,小老头在姜暖之的视线下,壮士扼腕一般,举起碗来一饮而尽。
“怎么样?”
姜暖之和小二齐刷刷的看过来,异口同声的道。
小老头咧着嘴,一张嘴一股子苦味喷出来,正恶心想吐的时候,嘴里被姜暖之塞了一颗。得了,这药算是咽下去了。
他吧唧下嘴:“这怪甜的。”
“师父,别管了,这次的方子你喝了如何啊?”小二急切的瞧过来。
小老头直愣愣的眼睛回味:“就苦的很,喝到肚子里头热热的.肚子”
“肚子怎么了?”姜暖之紧张的问。
小老头的脸恍惚间由红转绿,由绿转青,再由青转红。
“等等等”
姜暖之紧紧地盯着他:“到底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啊啊啊!让!快让开!”
下一秒,就见小老头整个人窜了起来,捂住自己的屁股,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冲出了屋子。
姜暖之和小二一大一小扒在门口向着茅房看去,只听茅房里头叮了咣当似鞭炮一般,好不热闹。
二人下意识的都捏了鼻子,默契的关了门。
“娘亲,看来这排毒的功效该是起了。”
姜暖之深以为然的点头,怀里拿出个小册子记录:“嗯,但这一味巴豆用的该是剂量不对,中和了药性,竟然还这么猛,回头要适量删减一些。”
“娘亲说的有理。”小二深以为然的点头。
姜暖之紧接着在册子上扯下了一张纸:“小二,等会儿一定盯着你师父把这个今日状况给填写好了啊,吃喝拉撒没一条都不能落下。娘亲去将这脏衣裳换了。”
小二顿时拍着小胸脯:“娘亲放心,包在儿子身上。”
就在此时,透过药房的门瞧见黎戎端着药碾子研磨药材,手上动作行云流水,甚是卖力的样子。
姜暖之摸了摸下巴暗自思忖。
黎戎此时似乎察觉姜暖之的时间,困惑抬头看过来。
姜暖之歪着头对着他笑了笑。暗自琢磨,他的药该也该再加上一些。
平儿到底忍不住扯了扯姜暖之的衣角,有些担忧地看向黎戎,压低声音道:“娘亲,爹爹这般模样已经有几日了,什么时候能好啊?”
爹爹自上次常山自戕后,便是如此心不在焉。一问便说无事,瞧着也的确没事儿,只他一股脑地在家中忙碌。且他几夜都没合眼了。
先前半夜寻事情做,引得他们忧心,他便说睡下了,只平儿半夜去给他送东西,方才发觉,他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直到天明。
娘亲说过,爹爹先前大病便是有损了身体根基,好不容易将养了个六七成,谁知又这般劳心损神,得不到休息,如今近乎强弩之末。
姜暖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娘亲已有对策,你就等着瞧吧。”说着,揉了揉平儿的小脸:“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且去将供桌上帮娘亲把香上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