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大堂。
苏尘稳稳地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下面的两个匠人,一言不发。
这可把两个匠人给吓坏了,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生怕惹恼了苏尘。
他们正在熟睡,东厂番子却粗暴的把他们从被窝里拉出来,吓得他们根本不敢反抗,以为是犯了什么事,被东厂抓来顶罪。
“你们就是负责做火器的工匠?”苏尘问道。
一个面容枯瘦的中年低头哈腰道:“小的王福刚,是从军器局调来东厂的,之前在王恭厂做事。”
“小的宋清林,调入东厂之前,在兵仗局做事,负责火铳打造。”旁边胖乎乎的中年拜道。
“你们可知道本督为何什么把你们找来吗?”苏尘问道。
王福刚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哭丧着脸叫道:“小的冤枉啊!火铳出问题跟小的们无关啊!实在是材料太次,导致质量不行,并非小的们工艺有问题。
还请督主明察啊!”
“还请督主饶命啊!上面让小的们必须造出火铳,可那些材料实在是一言难尽。
做出来的火铳不但容易炸膛,还容易弯折变形。
可上面让做,小的们也是没有办法。”宋清林颤声道:“若是材料符合要求,小的们何至于做些废品出来?”
苏尘:“???”
本来只是想问问他们能不能做出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没等自己开口,就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着实让苏尘感到意外。
“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本督掌管东厂,你们从实招来即可。”苏尘说道。
二人一愣,互相对视一眼。
苦笑道:“原来是小的们误会了,不过督主询问,自当知无不言。
九千……魏忠贤曾经把神机营的火器单子拦下来,并没有给兵仗局和军器局做。
而是给了东厂的火器工坊,小的二人便是主事。
魏忠贤贪墨了朝廷下拨的银子,然后用劣质材料,做了火器装备神机营。
小的们以为督主是来调查此事,所以刚才……”
“魏忠贤虽然势大,但军器局和兵仗局难道就这么容易把单子给了魏忠贤?
如此大的油水,本督不信他们不眼红。”苏尘冷笑道。
他可是知道军器局和兵仗局跟魏忠贤不对付,他们怎么可能会不争取呢?
正所谓拦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就算畏惧魏忠贤的权势,相信也会有人为了利益而跟魏忠贤硬刚的。
但二人话里的意思,却好似军器局跟兵仗局没有一丝要争取的意思。
这让苏尘十分的费解。
“督主有所不知,军器局跟兵仗局早已荒废,所有的精锐工匠都被魏忠贤搜刮到了东厂工坊。
现如今军器局跟兵仗局只有一些文官每天喝茶听曲,根本就没有几个工匠了。”王福刚苦笑道:“甚至仅存的几个工匠,还在受人白眼儿,因为那些文官想要把工匠们赶走,然后光明正大的吃空饷。”
“那若是有战事,需要军备的话,军器局跟兵仗局怎么办?”苏尘问道:“做不出来可是要杀头的。”
宋清林拱手道:“督主有所不知,有的势力有能力做兵器,只需要分包出去,即可完成任务,还可以两家分钱,共同牟利。”
苏尘一愣:“竟然把羊毛薅到了朝廷军器局身上来了,好得很啊!”
他之前明白大明烂了,没想到烂到了这种地步。
一个国家生产兵器的地方,都开始搞对外承包了,着实有些无语。
“算了,此事跟本督无关,本督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苏尘笑道:“你们刚才说只要不用劣质材料,单凭你们的工艺,就能够打造出质量超高的火器。
本督问你们,这质量超高,有多高?”
“炸膛率几乎没有。”王福刚自信满满道。
“嗯?不可能吧?你在糊弄本督?”苏尘面色一愣,身上散发出一股迫人的气势。
因为修炼天罡童子功的缘故,苏尘无形之间,散发的气息,就让二人脸色一白,呼吸都有些困难。
“小的所言句句属实,我大明朝的火器天下第一,怎么可能不强?
而且我大明军队的战斗力也是天下无敌,小的岂敢欺瞒?”宋清林磕头叫道。
苏尘被气笑了,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你们真的把本督当傻子不成?
我大明朝的火器若是第一,关外建奴为何还在?
若是我大明军队战斗力天下无敌,那岂容建奴放肆?”苏尘冷笑道。
宋清林却摇了摇头:“督主可听过军中流传过的一句话?”
“军中流传的话本督岂会知晓?你尽管道来。”苏尘没好气道。
“军中有云:明军不足饷,足饷不可敌!”宋清林说道。
“什么意思?”苏尘疑惑道。
旁边的王福刚解释道:“我大明军队战斗力之所以差,是因为饷银不足,不但被克扣军饷,还吃不饱饭。
若是能够填饱肚子,并且足额发军饷的话。
我大明军队的战斗力是很可怕的。”
“曾经风格无限,打的倭寇哭爹喊娘的戚家军,就是足饷。
可后来北上抗敌之时,朝廷却不给足饷,导致戚家军战斗力下滑,加上坑人的友军,导致了最后的悲剧。”宋清林叹道。
苏尘问道:“辽军也是足饷,为何没有灭掉建奴?”
“据说辽军的饷银都进了当官的腰包,到将士们手中却不剩多少了。”宋清林弱弱道。
毕竟这种话传出去,可是大罪,宋清林也不敢多说什么。
苏尘又问道:“火器你们觉得什么最厉害?”
“小的认为火铳当属鲁密铳和掣电(dian四声)铳。
火炮当属虎蹲炮和改进了的红夷大炮。
只要材料靠谱,小的们就能给督主打造质量上乘的火器。”宋清林拍着胸脯叫道。
“本督这里有个射击莫慌的图纸,还有一些想法。
你们若是能够造出来,本督赏你们千两白银,并且答应你们日后足额发俸禄,并且材料都有上乘的。”苏尘说着,拿出了自己画的图纸。
虽然他画的有些难看,但还是深深地吸引住了二人的目光。
一时间,竟然被图纸和注释惊呆了。
“这是?膛线?
还有这是什么,竟然不用火绳和药池!
嘶……”
“这些图纸总共有三个阶段,燧发滑膛枪,燧发线膛枪,还有火帽枪。”苏尘说道。
“枪?不是铳?”王福刚惊讶道。
苏尘点了点头:“其实本督想让你们做出击发枪和带底火的子弹,只不过现在的条件达不到要求,日后慢慢来即可。
先把燧发滑膛枪做出来再说吧。”
看完了图纸后的二人,却语出惊人道:“督主放心,只要足额发放俸禄,材料达到要求。
别说这三种火铳……火枪,小的们都能给督主做出来。”
“什么?”苏尘大吃一惊:“我滴个乖乖,大明的科技这么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