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府,邢家码头。
繁华无比的码头旁,是一个商业兴盛的小镇子。
过往的客商全都聚集在此处,打算等待货船到来,然后拉着货物远行。
其中还有等候客船的行人,聚集在茶楼里,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你这瓜保熟吗?”
瓜摊前面,两道身影出现,让昏昏欲睡的摊主睁开了眼睛。
抬头一瞧,发现是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郎,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身上带着一股独特的气质。
旁边的那人也是孔武有力的模样,估计是少年郎的随从。
“这位少爷,我这瓜不熟,难道还卖你生瓜蛋子不成?”摊主笑道。
“你这瓜保熟吗?”少年郎又问了一句。
摊主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试探道:“我开水果摊的,能卖给你生瓜蛋子不成?”
“怎么卖?”
“五两银子一斤。”
“你这瓜蛋子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这么贵?”少年郎问道。
摊主脸色一肃,低语道:“暗号正确,大人有何吩咐?”
“最近邢家码头附近可有什么新鲜事?”少年郎问道。
“回大人的话,最近有西北一逃犯潜入邢家码头,想要乘船前往南方避难。
此人被江湖上称之为霍大侠,逞强除恶,因灭杀了欺压百姓的恶霸一家,故而被官府下了海捕公文。
之前属下曾经向霍大侠透露,要招揽至东厂,结果被拒绝了。
想来是东厂的名声,让他有些忌惮。”摊主左右看了看路人,轻声道。
自从苏尘做了东厂提督后,便下令各地的东厂暗探,若是遇到了心怀正义,并且嫉恶如仇的可怜人,可以招揽到东厂给予庇护。
这种被官府或者权势压迫之人,正是苏尘需要的人才。
只要利用妥当,便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此人在哪儿?”
“就在旁边的茶楼里做小厮,等明日的船一到,就会乘船离开。”摊主说道。
少年郎点了点头,转身朝着茶楼而去。
“督主,这霍大侠值得让督主亲自出马招揽吗?”秦风问道。
这少年郎不是旁人,正是跟净军分道扬镳的苏尘。
他让祁子萧带着净军返回了京城,而他半路上却带着秦风来到了此处,打算乘船前往京城。
之所以拖拖拉拉,那是因为东厂二档头叶昊传信给他,说京城内的大臣们都在弹劾苏尘。
想让朱由检治苏尘扰乱江湖,导致民间动荡的大罪。
虽然朱由检没有什么表态,但苏尘却不得不防。
所以打算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毕竟狗皇帝朱由检性格阴暗,反复无常让人担心。
若是为了平息大臣们的怒火,把自己推出去背锅,那苏尘可就没地方哭了。
他哪怕有长生不死道果,不怕死。
却也担心跟宝珠姐分开,那绝对不是苏尘愿意见到的。
毕竟皇宫大内,想要把宝珠姐毫发无损的带出来,着实有些困难。
他故意走得慢一些,就是为了让祁子萧带着净军,把搜刮的银子运到内帑。
相信爱财如命的狗皇帝看到那些银子的份上,会照顾他一些。
反正今天的客船已经没了,要明天才到。
他为了打发时间,去会会那所谓的霍大侠,权当是解解闷了。
来到茶楼之后,一个面相忠厚老实的店小二就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里面请!”
“来一壶好茶,一盘点心,一盘干果。”苏尘笑道。
“来嘞!”
等到苏尘二人坐下之后,店小二便把茶水和点心端了过来。
“二位客官慢用,有什么需要喊我便是。”店小二说着便转身要走。
苏尘却低声问道:“霍大侠因何犯事?”
“嗯?”
店小二脸色微变,虎躯就是一震。
但瞧见苏尘脸上并无恶意,苦笑道:“村中恶霸欺人太甚,一怒之下杀其全家,故而逃亡。”
“那为何不杀恶霸之妻,莫非你们……”
“休要胡言!牛氏虽为恶霸之妻,但生性善良,曾经多次劝阻恶霸行凶。
霍某虽一莽夫,却也知道善恶,怎能殃及无辜?
虽然霍某杀的是恶人,但杀人偿命乃是铁律,官府追捕某家也是没毛病。
故而霍某打算明日乘船南下,听闻江南富商私造海船出海经商。
或许霍某未来就要在海上讨生活了。”
“那你为何今日早上坐船离去?”苏尘疑惑道。
要知道每天早上都有客船出发,他刚来没有赶上。
但霍大侠来了好几日了,理应早已离去才是。
“囊中羞涩,没有银子付船资。
唯有在这茶楼做工,赚取船资。”
“你武功不低,乃是二流武者,获取银子应该手段不少,为何要用这种方式赚钱呢?”秦风冷笑道。
霍大侠摇了摇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逞强凌弱,用武功来获取银子。
那某家与那恶霸有甚区别?”
“这里有一百两银子,足够你出海了。”苏尘往桌上放了一个布兜,笑道。
霍大侠眼眸一缩,问道:“客官这是何意?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某家岂能受此恩惠?”
“跑路若是没有盘缠,可是不行的。
常言道,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
况且这些银子也不是白给你的。
你要为我做几件事。”苏尘笑道。
“若是不违反原则,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霍某愿意应承下来。”
这段时间霍大侠体会到了人情冷暖,知道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窘迫。
面对苏尘给的银子,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但若是因此而违背自己的良心,那他宁可饿死,也不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情。
“听说你要出海给人跑船,但我觉得你一个西北汉子做这种事有些不靠谱。
不如混入海盗之中做内应,争取往上爬,地位越高越好。
一旦有需要,你便可带着队伍归附朝廷。
到时候你身上的命案不但能撤销,还能混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
不知霍大侠意下如何?”苏尘笑道。
“客官可是东厂之人?”霍大侠脸色一沉,问道。
之前东厂暗探曾经向他抛过橄榄枝,能够对他如此了解的,想来也只有东厂之人了。
苏尘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没错,本督苏尘,乃是东厂提督。”
“啊?这……”霍大侠傻眼了,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他本以为苏尘只是东厂的一个小头目,没想到竟然是传闻中恶贯满盈的大太监苏尘!
要知道苏尘在民间的名声可不怎么样,加上那些文官宣扬,早已到了臭不可闻的地步。
但霍大侠却知道传言不可信,因为他逃亡之时曾经路过壁灵县。
听到了壁灵县曾经受过灾的老百姓说过当时的事情,知道苏尘并不是传言中那种人。
可这么一尊大佛出现在自己面前,让他这个小人物一时间无法接受。
“怎么样?给个痛快话。”
“霍某愿意一试。”霍大侠深吸一口气,抱拳道。
旁边秦风递出一块腰牌:“若是有人盘查你的身份,你把这牌子亮出来即可。”
“多谢!”
半个时辰后,苏尘离开了茶楼。
“督主为何不直接把他招揽到东厂,而是让他去潜入海盗之中?
咱们东厂在东南海盗里不是有暗探吗?”秦风疑惑道。
苏尘微微一笑:“现在朝中的那些大臣盯着东厂不放,若是直接收入东厂,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还不如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让他名正言顺一些。
只是官府下了海捕公文,以霍大侠的性格不一定会亮出东厂腰牌。”
“希望霍大侠能逃出生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