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袁府灯火通明。
因为袁崇焕被任命为辽东督师之事,不管是东林君子还是朝中大臣,全都派了自己的心腹,前来袁府道喜。
前院热闹非凡,但偏院之中,气氛却异常沉闷。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穷!”
一个相貌不凡的少年,望着在座的长辈,眼中满是怒火。
“兆基贤侄,你虽然是袁家长子长孙,但你爹毕竟已经去世多年。
这袁家未来还得靠你二叔来扛起来。
袁家家主之位,理应是你二叔的。”族老沉声道。
少年双拳紧握,看向旁边一个娇滴滴的少女,冷声道:“家主之位给二叔又何妨,但为何沈家大小姐要来退婚?
难道当我袁兆基好欺负不成?”
那少女微微一福身,满脸歉意道:“兆基公子莫要怪我,这一切都是爹爹的安排。
我乃沈家大小姐,理应嫁给袁家未来的家主。
既然兆基公子已经不再是袁家的少家主,那么小女子自然是不能跟你在一起了。
若有来世,小女子愿意弥补兆基公子。
只是这辈子注定不能跟兆基公子举案齐眉了。”
“可是二叔无子啊!
目前来说,我才是袁家大少爷!”袁兆基不甘道:“你若是嫁入袁家,除了我还有谁?”
“我爹把我许配给了袁督师做妾室……”沈大小姐有些不好意思道:“袁督师无子,若是我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那么未尝不能……”
“不!!!”
袁兆基闻言,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了。
气血上涌之下,发了疯的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姜小白!还不赶紧追上少爷!
若是少爷有个三长两短,老夫要你的命!”族老怒道。
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书童吓得脸色煞白,急忙追了出去。
身为袁兆基的书童,若是袁兆基完了,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而发了疯的袁兆基冲到了大街上,恰好撞到了一辆马车跟前,吓的马嘶鸣一声,差点没惊了。
“大胆!竟敢冒犯督主车驾!”马夫大怒,扬鞭抽向袁兆基。
“且慢动手,我家少爷乃是袁家长子!
是辽东督师的侄子!”姜小白气喘吁吁追了上来,喊道。
马夫一愣,收起了手中的鞭子,扭头请示道:“督主,不知如何处置这厮?”
苏尘掀开车帘,看着满脸癫狂的袁兆基,一扬手飞出几枚银针。
“噗通!”
袁兆基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少爷!你怎么了?”姜小白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查看。
车帘落下,苏尘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传了出来:“他已经得了疯病,不过本督已经施针把他治好。
你回去告诉袁督师,这些银针不便宜,让他给本督送上一百两银子即可。”
“可能公公要失望了,我家少爷已经跟袁家反目,回不去了。”姜小白神色低落道。
“嗯?这是为何?”苏尘来了兴趣。
姜小白当即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让苏尘听得暗暗乍舌。
“东林君子们竟然玩得这么花!
本来跟袁兆基有婚约的沈家大小姐,竟然上门退婚。
然后要嫁给袁崇焕做妾室?
这件事就算在前世也是相当炸裂的。”
“不过这袁兆基未尝没有作用,若是让叔侄对立,或许……”
清晨一大早,京城的城门洞开,一辆马车离开了京城,朝着西北方向而去。
车厢里袁兆基失魂落魄的盯着手里的腰牌,久久不语。
“少爷,咱们真的要加入明党吗?
要知道明党可以说是新的阉党。
二老爷乃是东林党,跟阉党是死对头……”姜小白担忧道。
袁兆基回过身来,收起了腰牌,冷笑道:“在沈家退婚的时候,我便下定决心跟二叔决裂了。
夺取家主之位我不恼他,但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我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让他明白我才是袁家之主!”
“可是凭借咱们两个,真的能行吗?
而且二老爷一定会派人调查少爷,万一暴露了……”
“今后再无袁兆基,只有袁憾!
督主已经做好了安排,咱们两个前往军中效力。
有明党的身份,督主给咱们两个安排了小旗之位。
我乃三流武者的境界,你虽然是四流武者,但只要努力相信也会很快赶上来的。”袁憾说道。
姜小白被袁憾的话感染,点了点头:“我姜小白也会建功立业,跟少爷一起努力的。”
“以后没有主仆之分,只有兄弟!”
“大哥!”
“二弟!”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吵吵,再吵吵把你们撵下去!”车夫怒道:“若不是你们两个,老子至于跑长途送你们去边关吗?”
“区区一个车夫也敢放肆!信不信我揍你啊?”姜小白威胁道:“好好赶你的马车,到了地方好吃好喝招待你便是。”
车夫闻言一愣,虎躯一震散发出一股迫人的煞气。
“老子在来东厂之前,在江湖上有个外号叫做血手人屠……”
“爷爷!我错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袁某飘零数年,只恨未遇名师指点。
承蒙不弃,袁某愿拜大侠为师……”
“滚滚滚!再吵吵宰了你们!
到时候回去复命,就说你们两个跑了便是。”
被车夫威胁了一顿,袁憾二人老实了下来。
“督主对咱们如此重视,竟然派高手护送。
日后绝不背叛督主!”袁憾低语道:“日后的袁家,必不负明党!”
袁憾主仆消失的消息,第二天才传到了袁崇焕的耳中,让他愤怒不已。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袁崇焕怒道:“兆基这孩子是我大哥的独子,也是如今袁家的独苗,怎么能如此对他?
不但剥夺了他的少家主之位,还擅作主张退婚。
为何事先不跟我商量一下?
让我如何面对大哥的在天之灵?”
“此事并非我等独断,而是沈家的主意。
你也知道沈家不是咱们能够得罪的。”族老解释道。
袁崇焕沉默了,对于族老的话无法反驳。
沈家是东林世家之一,不但体量庞大,还在东林党内有着很大的决策权。
东林君子沈维炳便是沈家之人,跟李三才齐名的沈思孝更是东林大佬。
如今的东林君子有很多都曾经是沈思孝的门生。
哪怕袁崇焕现在身居高位,对于沈家也不敢怠慢。
只能默认了婚约之事。
“兆基那孩子在哪儿?
为何没有回来?”袁崇焕转移话题道。
族老那张老脸耷拉下来:“根据追出去的下人回报,兆基冲撞了阉狗苏尘的马车,被抓起来带走了。”
“什么?阉狗苏尘?
杀了魏忠贤的东厂提督苏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