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御书房内，响起摔碎茶碗的声音，让周围的小太监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然后有些机灵的眼珠一转，悄悄溜走。

“小六子干什么去了？”

“估计又向上面传消息去了。”

“这小子也不怕杖毙，要钱不要命啊！”

“咱们当太监不就是为了这点银子吗？

不然到老了可怎么办啊？”

“话是这么说，但也得有命活到老才行。”

就在小太监们窃窃私语之时，朱由检拿起一件名贵的瓷器，就要扔掉。

但抠门的本性，愣是压制住了愤怒，把瓷器缓缓放到御案上，生怕不小心给弄碎了。

“陛下息怒，小心龙体啊！”王承恩轻声道。

“有人造反朕并不生气，毕竟从古至今造反之事不说年年都有，历朝历代都没有消停过。

但朕却对满朝文武十分失望！”朱由检怒道：“满朝文武愣是没有一个支持剿匪的，全都进行了推脱，这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朱由检之所以这么生气，那是因为在上朝时商讨从何处出兵剿贼。

却都推脱各地卫所军阵欠饷严重，不补充欠饷的话，无法出兵剿贼。

甚至朱由检都怀疑，所谓的天王县反贼，是不是这些催收欠饷的军镇合起伙来演的一出戏。

若不是锦衣卫探明了一切，今天朱由检估计就要发飙了。

“地方卫所若是推脱，陛下不如出动京营如何？”王承恩提议道。

朱由检眼珠一亮，叫道：“传御马监掌印太监司马波、英国公张维贤见朕。”

“遵命。”

很快，司马波跟张维贤来到御书房。

“奴婢御马监掌印太监司马波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个胖乎乎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中年太监，磕头叫道。

旁边身穿蟒袍的老者，躬身拜道：“臣张维贤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英国公不用多礼，御马监也起来吧。”

“谢陛下。”

“朕打算动用御马监前去剿贼，不知御马监可否出战？”朱由检问道。

御马监麾下有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合称为腾骧四卫。

还有精兵强将汇聚的勇士营，乃是号称禁军的强大存在。

曾经腾骧四卫纵横天下无敌手，杀得敌人闻风丧胆，不敢触碰。

司马波刚刚站起身来，闻听此言，吓得又跪了下去。

“陛下恕罪！腾骧四卫跟勇士营已经名存实亡，用来出行维持秩序充当门面倒也可用。

但若是与人厮杀，完全是中看不中用啊！”

“什么？这可是天子禁军！怎么会如此废物？”朱由检震怒，冷冷的看着司马波。

若是司马波不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今天估计又有人要人头落地了。

“昔日魏忠贤为了搜刮银子，不断缩减腾骧四卫和勇士营的配给。

将士们勉强能吃饱罢了，根本没有什么力气作战。

身子骨都废了，操练都困难。”司马波解释道：“而且奴婢曾经上报过要恢复御马监的配给，但陛下以国库空虚为由，并未同意。”

朱由检沉默了，这还真的无法给司马波定罪。

毕竟前面魏忠贤把御马监给霍霍了，自己也没有恢复御马监的配给，也怪不得司马波。

但朱由检却不会主动认错，而是扭头看向了张维贤。

“英国公麾下京营，能否一战？”

自从靖难之役后，京营一直都是英国公一系掌控。

身为大明朝的武勋贵族，只要大明朝不灭，英国公一系就永远荣耀加身，世世代代都享受荣华富贵。

而且大明朝的皇帝从未怀疑过英国公会背叛朝廷，一直都放心的把兵权给英国公。

京营由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组成。

其中五军营由各省的精锐抽调组成，三千营是由三千骑兵组成，虽然说是三千骑兵，但包括随从和后勤，将近三万多人。

神机营是大明朝的火器部队，曾经领先于世界之巅，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勇不敢当。

但这都是曾经，现在的京营虽然名义上还有五十万人马，但却都废了。

吃空饷喝兵血不说，曾经从各省抽调精锐的传统也消失不见，反而都是关系户。

全都是京城里的少爷们，一旦成年就会塞进京营挂职，每天提笼架鸟几乎不去京营点卯。

训练更是别提，能够拿得起长枪就算是了不起的人物了。

京营不经战事，靠一群纨绔子弟去剿贼，张维贤除非脑子坏掉了，哪还敢应下此事。

冷汗冒出，颤声道：“陛下，老臣不敢欺瞒。

如今的京营甚至还不如御马监，不堪大用，没有银子发军饷不说，军械也都荒废，军械库都能跑马了。”

“怎会如此？朝廷之前不是拨款了吗？

朕明明记得划拨了二十万两白银，去补充京营欠饷。

还为了让将士们能够安心训练，多给了银子，让他们有肉吃。

怎么那些银子去哪儿了？”朱由检脸色一冷，死死地盯着张维贤。

张维贤嘴里发苦，擦了擦流到眼角的汗水：“之前朝廷迟迟不发军饷，导致京营差点哗变。

为了稳住京营将士，老臣向华贝钱庄借了一笔无息贷款，以此来发放军饷。

朝廷的拨款，大部分都用来挪用，还华贝钱庄的贷款了。”

“砰！”

“哗啦！”

朱由检震怒，一拍御案，直接把御案给拍碎，吓了众人一跳。

不管是司马波还是张维贤都是武者，一眼就看出朱由检的境界不低。

但所有人都以为朱由检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这一动怒才暴露了自己的境界。

让二人心中一颤，坐实了传言中朱由检擅长隐忍而又奸诈的猜测，更是不敢抬头，生怕被朱由检给宰了。

“岂有此理！御马监跟京营都已荒废，现在朕去哪儿找人剿贼？

朕要你们有何用？万一京城有难，谁又能来助战？”朱由检怒道。

张维贤拱手道：“陛下不如动用净军，净军是唯一能够自给自足不需要朝廷拨款的军队。

而且净军的忠诚度也能保证，况且之前是净军灭掉日月神教，毁掉黑木崖的。

现在日月神教余孽起兵造反，让净军去剿贼再好不过。

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都退下吧！容朕想想再说！”朱由检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明显对二人有了意见。

“臣告退。”

“奴婢告退。”

待二人离开御书房，朱由检问道：“华贝钱庄是谁开的？竟敢给京营放贷？让刘炳浩去查！”

“这个奴婢知晓，华贝钱庄是晋商范家开的，算是大明十大钱庄前三的存在。”王承恩说道。

朱由检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晋商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