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论文也不是一天能写完的。

当天晚上除了开题并做开篇性陈述之外，韩阳更多的是投身在燕大的图书馆中搜集数据以及整理与之相关的文献，为后续的书写做引用准备。

不过他也没有熬夜，毕竟第二天还有正赛等着参加。

早上六点钟一到，韩阳便跟着寝室里的几个学长一同起了床。

“用我们给你加油助威不？”向博彦笑着说道。

韩阳赶忙摆了摆手：“别别别，怪尴尬的……”

手机里，姚茂的快讯已经发过来了。不过他不知道韩阳没回家，所以一早开车去韩阳家接他的时候扑了一个空。

现在正在往回来。

“没吃饭呢吧大神，我这带的包子油条豆浆，你凑合对付一下？”

车上，康学义冲着韩阳扬了扬自己手上提着的吃的。

韩阳也没挑，随手接过来一袋儿，便吃了起来。

“大神，昨晚上回寝之后，我们俩在网上查了些历年阿狸云这些团队参加的演练记录，也找我们在其他学校的朋友问了问，他们除了技术上的能力之外，我的那些朋友都说他们这种企业团队的协同性特别好……”

韩阳点了点头：“正常，这都是时间磨合出来的。等将来你进了工作，也会慢慢的和团队形成出色的协同性。”

什么人在什么操作上有什么习惯，从了解到信手捏来的配合，这中间是需要时间磨练的。

正赛的举办地没出海淀，沿着导航一路开车，很快，三人便看到了赛场的标识。

“挺热闹哈……”姚茂一边说着，一边眼疾手快的一脚将车送进车位，让正对方向过来的车只好继续打方向盘找其他的位置。

“还有媒体？”康学义看到几台摄像机和摄像机前正说着话的记者。

“你这不废话……别看了，快走。”姚茂拉了康学义一把。

走入会场，迎面吹来的冷气让他们倍感精神。场地负责人员前来查看他们的资格证，检查无误后，引着他们走到了休息区。

各项机器还在做着最终调试，所以大家都聚集在这里，既是休息，也是交流。

不像他们这些学生，企业团队的人还是相当放松的，吃着小蛋糕，相熟的人或是聊着最近的产品问题，或是聊着家长里短的事情。

可能是觉得在这种环境气氛里啥都不说尴尬，姚茂硬生生的和韩阳康学义两人扯着有的没的话题，到最后韩阳实在受不了了，出声让姚茂闭嘴。

时间逐渐走向整点，当调试人员从机器旁退场后，裁判组的人将他们这些选手团队带了过去。

每個团队配备了至少四台机器，每台机器对应着两个显示屏，深蓝色的系统桌面上是这次项目举办方的企业logo。除此之外，还有一台带操作系统的互动功能触摸一体机。

“你们有五分钟的设备熟悉时间，倒计时结束后请不要继续触碰设备。等待裁判组抽取红蓝方后，你们根据抽取结果做进攻或防守准备。”

韩阳这一组的裁判在他们的身后说道。

“干活了两位。”坐在两人中间的韩阳开口。

按照原计划的分配，姚茂康学义两人对设备进行了解，顺带进行资产检查，能检查多少是多少，检查的同时心里模拟着快速构建安全防护的方案。

韩阳则是测了下这次项目方提供的互联网临时专线带宽的类型及速率范围，有了个明确答案后，又看起了这次提供的地址段和固定ip。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尽管姚茂两人十分不情愿，但还是在裁判的督促下，放下了继续操作的想法。

主裁判席开始进行抽签。

趁着这个机会，三人就各自所了解到的情况做了个交换。这并不违规，因为这五分钟就是用来干这个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的将眼前的情况摸了个大概。至于为什么是大概，完全是因为五分钟的时间太少了，哪怕姚茂两人已经尽力而为了，但百多个标靶，实在是个庞大的数字。

好消息是参演方参演单位提交给组织方的信息系统有一部分是标红的。

标红的这些资产和信息在红蓝方未决定之前他们是看不到的，只有红蓝方抽签结果下来了之后，标红的信息才会出示给蓝方。

这些标红的资产本身的防护等级就是很高的，属于‘保密资产’的范畴。

虽然其本身自带防护系统，但同样意味着一旦被攻破，进攻方能在这里拿到的分数也会很高。

随着一次次的抽签，韩阳他们团队也终于拿到了他们的结果。

姚茂在看到裁判公示的红方信息标注了自己团队的三人名字后，松了一大口气。

“还好，是红方。”

“别高兴的太早。”韩阳说道。

这次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在演练比赛未结束时都不知道对方的信息。这一点有好有坏，但对于韩阳来说，总归是好大于坏。

至少防守方不会出现因为知道进攻方是‘本科生’团队就产生轻敌的念头。

又是十分钟的准备时间，当裁判组赛前宣讲完毕后，随着代表着开赛的铃声响起，电脑前的韩阳三人迅速的操作了起来。

“康学义，建立隧道进行C2调参渗透。姚茂，用钓鱼邮件试探一下对面。”韩阳迅速的下达指令。

“先把外网打穿……”

安静的现场，三十支团队的电脑操作声音和彼此交流声音混杂着。中央的大屏幕后面，则有数块拼接的显示呈现着当前进攻方的行动进展。

一些受邀旁观的人员看着赛场上的交锋，时不时的和周围的人进行着交流。

“哪个团队的C2？太阴险了。”

“不至于，防守方看起来也不是新手，有防备的。”

C2是攻击者可使用的众多策略中最阴险的一种入侵方式，它的全程叫做命令和控制服务器，顾名思义，使用者可以通过协调受感染设备，从而允许进攻者随意操纵它们。

这种渗透控制是无声无息的，如果不做准备，防守方可能全程都未发现进攻方的踪迹却被对方将该资产携带的分数拿了个满。

可一旦做了准备，C2服务器活动的独特迹象便会被很容易识别，被识别到的C2，会在顷刻间失去它的威胁性。

“大神，我应该是被检测到了。不过对面没第一时间处置我，应该是在追踪我的痕迹，尝试反向定位。我要断开吗？”康学义快速的说到。

“不急，他们应该是通过网络流量监控察觉到了你的异常通信。对方既然不纠正，那你就先拖一会儿。”

韩阳操作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尝试突破蓝方的防火墙进入内网。对方在web端vpn端等防御手段相当的纯熟，韩阳在‘门口’转了两圈，就发现了相当多的陷阱。

“对方肯定不是学生团队。”姚茂笃定的说道。

“什么意思？”康学义头都不转的问道。

“经验太老道了，防御战线拉开的太快。”姚茂吐槽道。除了韩阳吩咐他做的免杀钓鱼邮件，他也对一些窗口进行了弱口令爆破等常规手段，但都没能取得效果。这意味着对方在极短暂的时间里，构成了一道防御屏障。

屏障的‘深度’有多少他不清楚，但‘广度’他可亲身体会了一番。

“别吵了，准备计分。”

姚茂还没吐槽完，韩阳响起的声音便打断了他。

这让姚茂精神一震。

“大神就是大神。我这就处理！”

……

台下。

不少人的目光汇聚在中央屏幕上的左上角区域。

“C2还不断？蓝方可马上就追踪到了。”有人不太理解的问道：“这是什么新手段吗？”

“emmm……这红方应该是学生团队吧。而且还是一带二的那种。”

“一带二不至于，你说的被带的那两个就操作技术而言，没有太大的瑕疵，没能建功是因为蓝方的防守考虑到了这一点，一开始就做了监测，不然C2能侵不少设备，到时候再组成僵尸网络，光ddos和加密货币挖掘就能把蓝方的算力榨死。”

“而那个一……你看他要准备干什么？硬碰防火墙？”

如果把红蓝双方比作古代的战场，那么蓝方的优势就是据城而守。

这个城，就是防火墙。

红方现在要做的，就好比是见梯子搭不起来，索性直接选择用攻城锤硬撞城墙了。

虽然这是一种方法，但是极度考验红方的技术，现在已经很少用了。大家更倾向于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挖掘出一条隐蔽的进城通道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哦！很聪明！抓了个蓝方的安全规则时间，不过已经触发了蓝方的预警警告！”

“能拿下吗？蓝方的人已经在看顾了。”有人期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面前的电脑上蓝方的防御设置的确给韩阳造成了麻烦，但这也只能暂时拖延他夺取权限的脚步。

而在意识到己方可能守不住该权限之后，另一个人开始追踪起了韩阳的位置。

“这也……他们到底是红方还是蓝方啊？进攻性也太强了吧？”姚茂表示不理解，但还是协助调出框架，辅助韩阳。

“你挨打了会不还手吗？”

韩阳只说了一句话。

当声音落下后，管理权限成功被夺取。

“夺得管理员权限，分数加二百……”姚茂先是熟练的报出分数，然后才笑着说道：“现在是法治社会，只要不给我打死打残，我还真就不还手。等打完，高低在燕京弄套房。”

“你这都什么跟什么……而且你也太黑了！”康学义无语道。

……

“权限丢了就给他，追着他的痕迹不要丢，剩下的我来处理。”蓝方队长平静的操作着，对于外网被击穿的事情，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波澜。

“这种操作技术手法，你们觉得是哪个团队的？”负责反向追踪的成员问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C2追踪到了，地址是……？？？”望着屏幕上显示出的熟悉的数字，他先是愣了下，随后脸色变了。

“老大，对面的C2僵尸网络成型了！追踪到的地址是我们的资产。”

“慌什么，用人工智能进行行为分析，纠正就是了。”

“老大……这不是咱们家的设备啊，这是演练现场，除了一些保密资产的防护会配套人工智能防御以外，其他的普通资产是没有这种等级的防护的。”

团队的老大愣了下，但很快回归了正常。

“查一下对面是怎么做到的，监测不是一直在看着C2吗？”

“已经查了，就在我们刚刚丢权限的时候，一个隐蔽端口访问在内部开了一个口子，将对C2的监测进行了一点调整让其出现了疏漏。”

“对方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入侵资产，形成僵尸网络的。”

……

“漂亮！一明一暗，给自家队友开门。不过刚刚的隐蔽访问是怎么做到的？”

“基于vpn网关的rce漏洞吗？”一个人不太确定，因为从进攻路径上来看确实是这个方向。

“不太确定，从执行函数上来看，是一个未被记录的。至于是不是rce漏洞，恐怕还得等赛后从主办方那里申请资料来看。”

……

“老大，我觉得不对劲，哪哪儿都不对劲。”

“没有ddos，没有垃圾邮件，没有一切C2网络成型后该有的进攻手段，他们总不能放在那看着吧？意义呢？”

蓝方团队老大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皱眉查看着那条隐蔽端口访问的详细数据。但目前也只能看出一些端倪，至于具体的手段，至少短时间内没有办法破解。

“坏了，老大！我的工作树被篡改了！我改不回来！”

……

“获取系统控制权，上限三千分拿满！”

“获取目标系统控制权，上限一万分拿满！”姚茂说道。

这并不是基础的分，而是加分。一万三千分加满，意味着蓝方在面对韩阳的进攻时没能做出有效的防御。

至此，蓝方沦陷。

“龟龟，一等奖近在眼前啊！”

姚茂感觉自己好幸福。

这就是被大神带飞的感觉吗！

太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