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以东二十里处,朱棣亲率大军。
黑暗之中,三万兵马展如铁流,旌旗猎猎,整装待发。
旷野上不断传来战马嘶鸣,士兵们在灯火下检查装备,气氛紧张而严肃。
朱棣身着亮银铠甲,眼神坚定,自信满满地望着前方。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充满得意,几乎可以预见胜利的场景。
朱允熥那未经世事的少年,毛都没长齐,拿什么跟自己斗?
只需略微出手,金陵城便已是囊中之物。
夜空乌云密布,很难分辨时辰,只能靠沙漏计时。
朱棣静静等待着,只等子时一到,张辅率三千骑兵破门,便可挥师进城!
轰隆!
毫无征兆的,一声闷雷在头上炸开。
朱棣并未在意,今夜阴云密布,很可能有雨。
可能是老天爷知道自己即将脱胎换骨,专门为自己准备的一场洗礼!
轰隆,轰隆……
雷声不断,看来,今晚的雨非常大。
等一下……
朱棣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天上打雷,为何脚下在晃动?
而此时,雷声突然停了。
朱棣抬头看天,心中暗暗称奇,为何只听见打雷,却不见闪电?
会不会是……帝星乍现,天降异象?
听说真龙天子问世的时候,都会伴随着异象。
比如汉高祖刘邦,据说他妈在路过大泽边时,走着走着睡着了,雷电交加,天昏地暗,突然出现一条蛟龙,跟刘邦他妈发生着神秘的事情……
大抵此类传说,自古以来便不胜枚举。
想来自己也是真龙天子,今夜天降异象,也说得通了。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朱棣顿时来了精神。
时间刚好对的上,如此看来,张辅已经攻破金川门。
大侄子,颤抖吧,准备接受恐惧……
“殿下,快撤!”
张辅拼尽最后一口气,翻身跌下马。
朱棣突然愣住了。
什么情况?
很快亲卫上前,将张辅搀扶起来,带到朱棣马前。
“我们中了埋伏,殿下,快撤,快撤……”
朱棣勃然大怒,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辅强撑着身体,语气沉重:“我们按照计划从金川门进城,谁知,谁知……瓮城里早就埋好了火药,然后就是爆炸,炸了很久,我军损失惨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朱棣脑子里猛地一惊,刚刚那些闷雷……
并不是天上在打雷,而是金川门发生了爆炸!
二十里开外都能感受到,可想而知,朱允熥那兔崽子用了多大的火药量!
“朵颜骑兵呢?还剩下多少人?”
“十不存一……”
“哎呀,我入他娘嘞!”
朱棣气得都快炸了,这三千精锐骑兵可是自己的底牌!
“怎么可能?我们的行动极为秘密,怎会被预知?”
张辅摇头,满是无力和沮丧:“不……不知道,我们中了圈套,肯定有人泄密……”
朱棣双拳紧握,铠甲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实在无法理解,对方如何可能如此精准地洞悉自己的行动。
要知道,今夜的筹划极为隐秘,他甚至还派遣了黄子澄等人以谈判为幌子,试图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
黄子澄,文臣……
朱棣缓缓抬起头,心中生出一个不详的念头。
大侄子朱允熥送来的那些文臣,会不会是将计就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在这个瞬间,朱棣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这场权力的游戏远比自己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本王知道了,定是黄子澄那些人!”
张辅此时也反应过来,可是,有些不确信。
“听说黄子澄等人,在来此之前,已经被吴王下了大狱……”
“若本王猜的没错,很可能是朱允熥这兔崽子的诡计,而且,几十人当中,只要有一两個奸细,本王的情报就可能泄露,太狡猾了!”
张辅无奈地低下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传本王号令,撤!”
朱棣再不犹豫,下令撤军。
今晚的计划早已被对方识破,如果强攻,不可能占到便宜。
还是退回龙潭,再做打算。
这一路上,朱棣不停在思索,朱允熥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把探子安插在自己身边的?
第一次送来齐泰和黄子澄,堵住自己清君侧的口号。
然后一次性送来几十人,从这时候开始,自己就掉以轻心了。
这些人当中,定有朱允熥安插的眼线。
唉,大意了啊!
突然之间,朱棣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压力,他已经意识到,朱允熥和朱允炆简直天差地别,这小兔崽子不仅诡计多端,而且下手极狠。从现在开始,自己必须收起傲慢之心,因为任何一个错误的判断都可能成为致命伤。
燕军吃了败仗,士气低落,明军却恰恰相反。
耿炳文刚刚上任,就取得大捷,将士们无不欢欣雀跃。
这些年来,朝廷兵马遇到燕军,从来都是胜少败多,军中士气低落,急需一场胜利来提振士气。
朱允熥当即下令,犒赏三军,论功行赏。
今夜的大捷宣告着反击的开始,从现在起,自己和四叔之间已经不可能和平相处。
那就真刀真枪打一场,看谁能笑到最后!
眼下需要解决的,还有黄子澄等人的命运。
他们刚刚从梦中惊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客房里的窗户都在颤抖。
这些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充满迷茫和惊恐。
而此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孙虎带着大队锦衣卫冲进来,手持火把和兵器,气势汹汹。
黄子澄大惊:“你们要干什么?”
孙虎冷笑一声,挥挥手:“全都拿下!”
“我警告你们,我现在的身份是燕王的使臣!”
黄子澄本能地大声疾呼,却被人死死按住。
孙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燕王让你们前来谈判,却趁机发动偷袭,是你们的主子先坏的规矩,现在你们作为同谋,罪当诛!”
“不,不可能……”
“别跟他废话,带走!”
黄子澄的心中一沉,急忙反驳:“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们这样不合规矩,你们不讲武德!”
锦衣卫确实不讲武德,黄子澄和其他使臣被粗暴地拖出床铺,手脚被铁链锁住,像狗一样被拖到大街上。
黄子澄看了看周围,昏暗的灯火下,这条路似乎不是去诏狱的。
“孙指挥,你要带我们去哪?”
“奉吴王殿下令,拉到刑场,就地正法!”
黄子澄听完后,整个人顿时掉进了冰窟,寒彻骨髓。
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些人不过是吴王和燕王权力博弈中的棋子,一旦形势不利,随时会被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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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不知道第几章,且更着,且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