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灵谷寺,朱允熥终于松了口气。
四叔的压迫感太强了,压的人喘不过气。
李闻香问道:“殿下既然有这等神器,为何不直接……”
孙虎赶忙打断道:“不懂就别乱说,殿下宅心仁厚,怎么可能做出手足相残之事?”
这时候,朱允熥苦笑一声,说道:“刚刚太过紧张,打偏了!”
孙虎:……
李闻香:……
朱允熥心中暗暗叫苦,刚刚局势混乱,仓促开了一枪,也不知道怎的,正打中冲过来的纪纲。
这柄火铳充其量能做到不炸膛,至于射击精度,还差得远。
不过也好,当场击毙纪纲,足以起到震慑四叔的作用。
这只老狐狸总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好欺负,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我嚣张!
回京之后,不出意外,五城兵马司抓到奸细二十余人。
这些人为了成功炸毁武备库,先在西城和南城纵火,分散兵马司的注意力,然后在武备库附近汇合,最后……成功被人一锅端。
经过审讯,这些人有的原本就是燕王部下,还有些是用钱买通的。
总而言之,从今日起,城中再无燕军细作。
扫除后顾之忧,接下来就该准备和燕军的决战了。
经过耿炳文的层层部署,金陵城已经被打造成固若金汤的堡垒。
十三座城门交相呼应,无论燕军选择何处进攻,其他城门的守军都能及时支援。
龙潭镇,燕军营地。
朱棣看着眼前的火铳,陷入沉思。
纪纲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建文二年打德州的时候,队伍行进途中,恰逢宿纪纲与同乡结伴投军。
此人听说领军的是燕王,直接冲过来拦在马前,请求效命。
朱棣眼见其胆略过人,弓马娴熟,当即将他收为帐下亲兵,这些年来,风里来雨里去,都是纪纲护在自己身边。
没想到,一柄不起眼的短铳,却要了他的命。
更加让人后怕的是,如果不是纪纲冲上来,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朱允熥,你好狠!
想到这里,他尝试着将铳管卸下来,举在手中。
比划了几下,问题来了,怎么发射呢?
如果就这般点火,火药爆开,铁打的手也扛不住啊!
营地的工匠按照要求,做了个木柄,装上铳管,倒也有模有样。
只不过,还是参不透不点火击发的原理。
朱棣苦思冥想,做梦的时候,脑子里都是朱允熥击发短铳的情景。
当时好像听到咔嗒一声,然后火星四溅……
“啊!”
朱棣突然大喊一声,从睡梦中惊醒。
帐前亲卫听到声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忙进来查看。
朱棣满头大汗,口中喃喃道:“是燧石,是燧石……”
亲卫不解,上前询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朱棣突然大笑起来,说道:“我明白了,用的是燧石击发,引燃机关匣中的火药,然后再引燃膛中火药,是了,定是如此!”
“殿下,您……”
“召集营中所有匠人,快!”
“是!”
亲卫不敢怠慢,顾不上半夜三更,赶忙去喊人。
片刻之后,军营中所有工匠全部被召集到中军大帐,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朱棣将自己的想法讲出来,短火铳,燧石击发……
匠人们听的一头雾水,许久之后,才有人说道:“启禀殿下,您说的这种短铳理论上可以造出来,但是……”
“但是什么?”
朱棣听到理论上可以实现,立刻来了精神。
那名匠人继续说道:“但是小的不明白,这种铳除了用燧石击发,并不见得比寻常火铳有优势,制造出来意义何在?”
朱棣皱眉道:“燧石击发,按动机关就可以,不需要引线,这不是优势吗?”
“铳管沉重,若是去掉铳柄,直接拿在手中很不方便,开火之时,还会灼伤士兵,就算将引线改成燧石,拿到战场上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你们不要一直盯着这些火铳,本王说的,是,是……”
朱棣顿了顿,然后将短铳的外观详细描述一番,结果,匠人们更加困惑了。
“殿下说的这种短铳很难实现,铳管过于薄细,太容易炸膛了……”
“放屁!”
朱棣顿时怒了,大骂道:“老子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殿下息怒,小的该死……”
众匠人眼见惹恼了燕王,纷纷跪倒,磕头求饶。
朱棣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还是没明白,这种短铳只要加长铳管,其威力比现在的火铳强了百倍不止,你们下去好好研究一下,究竟存在哪些问题,该如何解决,只要能造出来,本王定不吝封赏!”
匠人们不敢再说什么,纷纷告退。
朱棣再无睡意,命人拿来纸笔,按照记忆绘制草图。
不知不觉,已经日上三竿。
“爹,我把道衍师傅给你带来了!”
帐门一撩,朱高煦风尘仆仆赶回来。
朱棣抬起头,看到朱高燧身后跟着两名亲卫。
这两人还搀扶着一人,正是道衍和尚,姚广孝。
“殿下,老衲给您请安了……”
姚广孝面色惨白,若非有人搀扶,几乎站立不稳。
朱棣赶忙上前,关切地问道:“老和尚,你怎么了?”
姚广孝艰难地摆了摆手,说道:“不行了,不行了,要散架了……”
原来这一路,朱高煦是按照六百里加急跑的。
全程换马不换人,从北平赶到龙潭,只用了五天五夜。
朱高煦是年青小伙子,倒还吃得消,可是姚广孝都快七十了,这种高强度运动几乎要了他的老命。
朱棣赶忙将他搀扶到床榻上,说道:“你躺着,歇一歇!”
紧接着,又亲自倒了碗凉茶,递到榻前。
姚广孝艰难地喝完了水,然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说道:“再跑下去,老衲就要圆寂在路上了。”
朱棣瞪了朱高煦一眼,不满道:“你不知道老和尚岁数大了,跑这么急作甚?”
朱高煦委屈巴巴地说道:“不是你说的,十万火急,不能耽搁……”
“行了,你闭嘴吧!”
朱棣不再理会,而是转向姚广孝,问道:“本王的意思,前线情况复杂,你最好能亲自过来,倒也没说必须前来,你这把老骨头若真的死在路上,岂不可惜!”
姚广孝苦笑道:“老衲听闻二殿下转述了前线的情况,感觉太过蹊跷,战场上瞬息万变,书信传递根本来不及,只能拼死赶来。”
朱棣摇了摇头,说道:“倒也没那么严重,况且你留在后方,可以协助老大和王妃防御北平,他们母子身边没有能人相助,本王不放心。”
姚广孝突然正色道:“如果前线失利,北平根本守不住,如今只能拼死一搏,再无退路可言!”
朱棣顿时愣住,说道:“有那么严重吗?”
姚广孝挣扎着坐起来,说道:“殿下,到了此时,您还没意识到如今的处境有多危险吗?”
“当下的进攻确实不太顺利,本王已经在想法子了,朱允熥那小子和朱允炆完全不同,只要适应了他的路子,优势依然在本王这边!”
姚广孝摇头叹气,然后说道:“殿下大错特错,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在吴王,您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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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又没坚持住,今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