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的意思是……”

郑亨微微皱眉，说实话，他并不赞成与本雅失里过多交集。

如果可以，今日在北庭将本雅失里一并解决了才好。

朱高炽看得出来郑亨的想法，他微微叹气：“叔父，北庭总归不是我们的扎根之地，我们早晚是要回去的，到时候将北庭放给那些不知所谓的人，不如换成个能把持的。”

就算北庭已经被打下来了，可等到朱棣回朝之时，离着北庭千里万里，就会难以管辖此地。

将北庭作为短暂的兵马驻扎之地还行，可真要将北庭纳入管辖，便会成为一块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还得小心北庭反叛，种种算下来，倒不如让北庭落个归顺的名头，实则自给自足的好。

他继续说道：“本雅失里见识过我军火炮之威，若是叫他担任鞑靼部新汗，届时我们与朝廷开战，他也定然不敢不从。”

郑亨虽然依旧有几分的不解，但也勉强可以从朱高炽的话里面品出几分道理，便也不再多说。

“末将这就去把本雅失里他们带进来。”

朱高炽微微颔首：“将阿鲁台也带来吧，他打开北庭城门有功，有野心有魄力，未必会事事听从本雅失里，将他封为北元太师，或多或少可以与本雅失里互相钳制。”

郑亨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原本在他眼中，那阿鲁台对本雅失里也算是一片忠心，可听朱高炽这么一说，他却有些不明白了。

“难道阿鲁台日后也会反？”

“这倒不至于，只是这君臣之间，就未必和睦了。”

朱高炽微笑，只不过，笑容有些让人心寒。

散布流言之际，阿鲁台明知这其中定有蹊跷，却没有对本雅失里明说，反倒是借着机会怂恿本雅失里。

与其说是效忠本雅失里，倒不如说是更想要推倒鬼力赤，顺便再拥立元裔为可汗。

本雅失里和阿鲁台两個人都各有算盘。

对于他们彼此之间不算好事。

但于朱高炽来说，却方便不少。

“命他们派人出去，任是谁找到和大明有关系的贵重之物，本世子都重重有赏。”

漠北燕王大营，朱棣看着手中军情报告，脸上露出满意微笑。

虽说和他开始时的目的有些差距，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片刻之后，朱棣正在处理着手上的事务，大帐的门帘便被人火急火燎地掀开，一个人影风风火火地朝着朱棣冲过来。

此人正是朱高煦，面上的表情似乎颇为遗憾痛恨，手握拳头，痛心疾首地捶着手掌心：“爹，看你这样子，还没收到消息吧？”

他故作叹气，一阵摇头晃脑。

那浅薄的模样看得朱棣不禁皱眉，随后冷声道：“哦？我是漏听了什么大事，要让你特地跑这么一趟？”

“哎！”

朱高煦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到朱棣脚边，大咧咧地坐在高椅下边。

他也知道朱棣平时里对他的容忍度最高，偶尔也会露出些轻狂。

以前朱棣会觉得这是父子和睦，外加朱高煦对自己一片赤诚，但经过朱高煦几轮表现后，朱棣还真是对朱高煦这模样生出不满来。

半点敬爱姿态也没有，像什么样子！

朱高煦正背对着朱棣，哪里知道朱棣现在神色如何，迅速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大哥这件事情实在是做得糊涂，他没办法找到玉玺那就让我们过去嘛，实在不行，让爹你过去啊，怎么能直接杀了鬼力赤呢！”

朱高煦说着，那心里面的算盘打得啪啪直响。

尽管将传国玉玺找回来，才是重中之重，可朱高炽连破北元各城，拿下鞑靼，那可是大大的军功啊！

结果他窝在后方，半点好处都没捞着。

要是真让朱高炽将玉玺找回来了，他爹眼里面还会有他的位置吗？

朱高煦这越是想着，就越是忍不住地一个劲地在朱棣的面前上眼药：“现在倒好了，什么线索都没了，我们还怎么找传国玉玺，万一被朱允熥那个奸诈小人抢先了，岂不是——”

他又叹气：“都是大哥的错！”

“你懂个屁。”

朱棣一脚就将朱高煦踹了个跟头。

他看着朱高煦，没好气地说道：“平时你们争吵胡闹也就算了，这种大事，你还敢拿来浑说？”

他自己的种，难道他还看不出来朱高煦那几个心眼子吗？

更何况，朱高煦也并不是什么心机深沉之人，打算盘的时候几乎全写在脸上了。

“本王不管你们平时怎么争，但行军打仗的时候，你们要是谁在后面动小心眼，老子第一个削你们！”

不论是传国玉玺，还是行军打仗，都是关乎他与燕军的未来。

朱棣是乐得看他这些儿子择个高下，但是该团结起来的时候，决不允许任何人含糊。

朱高煦揉着自己的屁股蛋子，表情有些憋屈，小声嘀咕：“爹就是偏心大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生气，还教训我……”

朱棣几乎都要气笑了。

他平日里最看好谁，偏心谁，哪个有眼睛的看不出来？

“你大哥能够顺利拿下鞑靼，带过去的一万精兵也未曾亏损，可谓出彩，本王生气什么？”

朱棣沉下脸：“再说人是活的，玉玺是死的，这次找不到难道下次还找不到吗？大不了接着找就是，你大哥拿下北元的地盘和兵马，那才是硬道理！”

看着自家老二，他又不满道：“之前我们会在漠北被左右夹击，而现在鞑靼部已在我们管控之内，我们的兵马可进可退，在你眼里，本王还需要为这种好事责问你大哥吗？”

朱高煦这会也成了哑巴，嗓子里面咕哝个不停，但还是不敢和朱棣叫板，只能将话全部咽了下去。

朱棣看他那样子就没好气。

他挥了挥手：“下去吧，没想明白之前少来本王这里碍眼。”

“是。”朱高煦不情不愿地行礼，摔开帘子大步跑了出去。

走出大帐没多远，看到一根木桩子，气愤地一拳砸上去。

他看得出来，大哥现在是得了爹的青睐！

要是他还不能立下大点的军功，要不了多久，爹眼里就没他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