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龟三郎领命而去,立即着手准备行装,召集随从。
船队扬帆起航,终于在一个晴朗的午后,自太仓刘家港登陆。
转陆路一日之后,便抵达应天府。
看着京城的街道上繁华景象,小龟三郎突然有种回家的感觉。
还是大明好啊,不但经济繁荣,皇帝和官员们还都很有礼貌,不像足利义满,动不动就要弄死自己。
按照规矩,藩国使臣需要先到鸿胪寺,然后才能安排觐见事宜。
鸿胪寺卿陆远亲自相迎,前来接待这位老朋友,因为小龟每次前来,不管他做什么,最后都是大明得利。
这哪里是番邦使臣,简直就是送财童子啊!
两人寒暄过后,陆远神情有些为难,说道:“小龟先生,陛下正在处理朝政要务,实在抽不出空来,不能即刻接见您,还望见谅。”
“什么时候可以见呢?”
“这个就难说了……”
小龟三郎神色有些不悦,脱口而出:“在下自扶桑国千里迢迢前来,是有要紧事晋见皇帝陛下,究竟什么时候能见,总要给個时间吧?”
陆远陪着笑,说道:“小龟先生莫急,咱们陛下每日理政,实在是分身乏术,您这一来,又没有事先通报,陛下哪里腾得出时间来接见您呢?”
小龟三郎涨红了脸,语塞半晌,终于咬牙说道:“那好,我且在此恭候,直到陛下有空为止!”
陆远说道:“小龟先生放心,本官已经帮您安排了下榻之处,您且先歇息,等陛下召见时,自然有人您入宫,如何?”
小龟三郎无奈,只得接受了这个安排。
鸿胪寺有一座不起眼的小院落,是专门用来接待各国使臣的。
小龟三郎被安置在这里,宫人伺候得殷勤周到,
可他心里有事,每天想尽法子打探皇帝的消息,等待召见。
一连数日,小龟三郎就在这客馆中闷闷不乐地等候着,生怕皇帝召见,被自己错过。
可直到第七日,陆远再次前来,却仍是爱莫能助的表情。
“小龟先生,实在对不住,陛下近来连连操劳,身体有些抱恙,加上朝政繁忙,实在是无暇接见。”
小龟三郎大失所望,脱口问道:“那依陆寺卿之见,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候多久?”
陆远故作难色,摇头道:“这……圣意难测,本官实在不好说啊,依陛下的性子,若不是要紧的国事,他断不会轻易见客,小龟先生,您就当在咱们大明修身养性了,好好享受宫里的招待,也就不枉此行了。”
小龟三郎心中悲凉。
难道此番前来,又是个无功而返的结局?
在皇宫的掌控之下,他只能仰人鼻息,翘首以盼大明皇帝的召见,哪里还有半点使臣的尊严可言?
接下来在应天的日子,可谓是苦闷不堪。
他每日在客馆中踱来踱去,焦灼地期盼着大明皇帝的召见。
宫人们伺候得殷勤周到,可这些体贴入微的服侍,却无法抚慰他内心的焦虑。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龟三郎的耐心也渐渐耗尽。
他数次找人询问,可得到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陛下尚无空见客。”
时间还在继续,小龟突然发现自己很无助。
在大明皇权的威压之下,自己就像一叶小舟,只能随波逐流,再无主宰自身命运的力量。
窗外的阳光明媚,朝露在晨曦中闪烁。
可小龟三郎无暇欣赏这盛世美景,他的心思全然系在那遥不可及的谒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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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扶桑国木野镇,银矿的开采正干的如火如荼。
在朱松的治理下,百业兴旺,民生乐利。
巍峨的井架林立,沉重的滑轮吊着满满当当的矿石,发出隆隆的轰鸣。
大量白银被铸成银锭,装箱保存。
那闪烁的银光,映射出矿工们憨厚质朴的笑脸。
朱松身为大明驻守扶桑的藩王,每日要处理的事也不少,并不需要亲自前往银矿监工。
可他但凡有空,还是会去巡视一番,听取属下的汇报,便能把控全局。
第一批冶炼数量很快统计出来,王府主簿拿着册子前来禀报。
“禀殿下,近来银矿的出矿量远超预期,再加上我们改进了冶炼工艺,得银率也大幅提升,按此趋势,白银产量定能让殿下满意!”
朱松大为兴奋,感慨道:“甚好甚好,这都是诸位同僚辛勤耕耘的结果!”
主播见状,赶忙恭敬地说道:“殿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等不过是执行您的指令罢了。”
朱松心中很高兴,却要做出谦逊的模样,语重心长地说:“国之大计,在于开源节流,白银可贵,但还需要用之有道,我等要戒骄戒躁,不可只顾眼前利益。”
“属下铭记在心!”
主簿告退后,朱松再也抑制不住,立刻开怀大笑起来。
紧接着,他怀着愉悦的心情,信步来到府邸花园。
葳蕤的绿荫掩映着朵朵鲜花,清风送来阵阵馨香。
驻足于一方凉亭,眺望着远方,依稀可见银矿的轮廓。
从地里挖出银子的感觉……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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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府,鸿胪寺。
小龟三郎依然等待召见,日子一天天过去。
陆远专门将他安置在一处幽静雅致的客馆,享受着皇家园林的秀美风光。
下人们对这位远道而来的使臣也颇为恭敬,日常起居,无微不至。
小龟三郎也深谙外交礼仪,此番拜会天朝皇帝,不仅关乎两国邦交,更事关本国利益。
无论等候多么煎熬,他维持着一个使节所应有的矜持与尊严。
偶尔信步庭院,欣赏那玲珑的亭台楼阁,观赏那葱郁的花木竹石,亦是一种美的享受。
可惜,这样的闲情逸致,终归抵不过见皇帝的急切。
转眼一个月过去,小龟三郎心中暗道,大明皇帝陛下朱允熥,恐怕是故意不见自己。
这位皇帝英明睿智,岂会不知扶桑国此番遣使的缘由?
他之所以不见,分明是在刻意刁难,显示大国的威仪,还是说,人家早就知道自己的来意,故意拖着?
天底下姓朱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