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烟吸着鼻子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仰着水光满面的小脸。
她走得文艺风,睡衣也是小清新的款式,并不暴露。
但她此时蹲着身子,微微仰着头,脖颈到胸前的弧线连绵起伏,比露更加让人浮想联翩。
傅行舟用纸巾轻拭着她眼角的泪水,眼中却不带一丝动欲之色。
“你是艺术家,怎么能伤了手?”
“我听说傅先生的老家在港城的渔莲村,恰好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是那里出生的。他说渔莲村的青鱼羹是每一个渔莲人的乡结,所以我就斗胆跟他学了一下,想做给傅先生。”南宫烟说着,语气里带了丝委屈,“可我笨手笨脚,青鱼羹没做成,反倒烫了手。我的手不要紧,要是坏了傅先生的大事,那就罪过了。”
傅行舟听着她娓娓动情的诉说,始终面色不变,在南宫烟有些忐忑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他才幽幽开口。
“知道罪过,下次就多用点心。”他拿着纸巾的手在她的脸上拍了两下,力道算不上重,却足够把南宫烟拍得清醒几分。
事实上,傅行舟一直没有表情才让她琢磨不透,她不清楚他对她究竟是怎样的心思。
如果在意,肯定会趁着刚才的机会对她怜香惜玉一番。
可他在给她擦了眼泪之后,又用这样的动作敲醒了她的美梦。
南宫烟直接跪在地上,无助的样子更加惹人生怜,“傅先生……。”
此时,窗外一道惊雷,仿佛要把天地劈开一般。
南宫烟惊叫一声,扑进傅行舟的怀里,“我害怕打雷。”
她搂着傅行舟精瘦的腰身,隔着布料似乎都能感觉到那结实的肌肉纹理,以及蓬勃的张力,周遭都是清洌的男人气息,让她陶醉沉迷。
轰隆隆,轰隆隆!
雷声像是千军万马奔腾而来,随之大手一挥,大雨倾盆落下。
傅行舟望了一眼窗外。
他记得有一次也是这种雷雨天气,事后他去洗澡,出来时就看到叶言把自己捂在被子里,缩成瑟瑟的一团。
他把被子掀开时,她像是抓到某种救赎,小松鼠一样跳进了他的怀里。
她一向对他避而远之,唯有那次,她紧紧搂着他的腰,一秒钟也不肯撒开。
她好像很害怕打雷。
南宫烟感觉到傅行舟突然紧绷的身体,暗自窃喜。
他是男人,面对投怀送抱不可能没有反应,而且他很多情,玩儿得又花。
她真是要感谢这场雷雨天。
“傅先生,好大的雨,要不您今晚别走了。”南宫烟的脸贴着男人的衬衫,柔声商量着,“这样的天气,您回去也不安全。您睡卧室,我睡沙发……。”
搂在男人腰间的那两只手,突然被一点点掰开,力道并不温柔。
南宫烟有些傻眼,不明所已的仰起脸。
傅行舟清贵的眉目在光影里深沉又冷漠,找不到一丝柔情蜜意。
南宫烟更慌了,“傅,傅先生。”
“南宫小姐,你每谈一个合作,都要卖身吗?”傅行舟的语气轻缓,但每一个音节都是讽刺。
“不,我没有。”南宫烟急忙摆手,“只是,傅先生这次肯投资我的画展,我心里感激,想要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来报答您。”
南宫烟还要再说什么,傅行舟已经长身而起,沙发回弹,略带温度。
他将手中的纸巾扔到一边的垃圾筒里,闪电划过玻璃窗,衬着他的五官更加明锐。
“南宫小姐若把勾引男人的本事,用在画画上,也许你的画展早就开到内陆去了。”
南宫烟腿一软,如遭雷击。
“我很挑食,不是什么样的女人都睡。”傅行舟俯身,屈指在南宫烟的额头敲了两下,“像你这样脑子一晃都能听到水声的,我怕睡了会传染。”
面对傅行舟赤果果的羞辱与嫌弃,南宫烟这次的眼泪是真的决堤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诚惶诚恐的拿起手机。
“方姐,我可能犯错了。”南宫画窝在傅行舟刚才坐过的沙发上,脸色惨白。
方姐听了南宫烟的叙述,声音都变得尖锐:“你怎么又自作主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他们不是说傅行舟生性风流吗?他身边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鲤,我有哪里比她们差?”比起画展,她更想成为傅行舟的女人,所以才不惜冒险,也要博一博。
“你和我都不了解傅行舟,而且他最讨厌宫于心计的女人,你自以为高明的手段,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方姐叹了口气,“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给孙助理打个电话。”
好不容易说服傅行舟投资画展,可不能这样前功尽弃。
她真的要被南宫烟蠢死了。
~
狂风乱作,大雨瓢泼,雷声一阵接着一阵,闪电划过夜空,森森白光笼罩。
车子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溅起大片的水花。
傅行舟坐在后座,抬腕看表。
“先生,大三巴街封路了。”保镖看了眼导航,大三巴街是前往御桥的必经之路,他迅速搜了一下道路广播,“风吹断了两棵大树,正好砸在了道路中间,通车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雨点敲打车窗的声音让傅行舟有些焦躁,他拿出手机拨打叶言的电话。
电话嗡嗡的响动着,伴随着窗外的阵阵雷声。
床上的薄被下面,叶言缩成一团,抱着双臂不住的发抖。
雷电、大风,澳城每年这样的天气并不多,偏偏来得又突然。
十岁那年,也是这样的天气,叶准晚上发高烧,烧得抽搐,而叶建安在打通宵麻将。
她抱着叶准去卫生所,半路看到晚归的邻居。
他正同她打招呼,一道闪电突然伴着雷声从天劈下,硬生生的将那人烧成了焦碳,他就在她的面前倒下,浑身冒着烟,临死时还朝着她伸出漆黑的手,幻想着一线生机。
小叶言吓得丢掉了伞,边跑边哭:“死人了,死人了。”
雷声轰轰,就像是索命的鬼,一直在身后追赶。
她跑到卫生所后只说了一句话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
好心的大夫说她一直发烧,还以为她挺不过去。
而这三天,叶建安只是过来看了一眼,又转身去了麻将馆,一直是那位好心大夫在照料他们姐弟。
小叶言抱着哭哑了嗓子的弟弟,一直鞠躬感谢大夫。
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害怕雷雨大风天,同时也在心中暗暗立誓,将来,她也要做一名大夫,去拯救那些走在绝望边缘的人。
电话一直在响,但叶言的耳边只有连绵不断的雷声以及快要剥夺理智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