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舟刚进傅家大厅,就有人疾风似的席卷而来。
“二哥救命。”
来人躲在傅行舟身后,只敢露出半个脑袋向外张望。
“你让开,我今天非得打死这傻仔。”傅卫军操着一根棍子,那是傅家的家法,黑漆漆的颇为唬人。
二太拦着傅卫军,一个劲儿的劝着:“行舟回来了,今天又是老夫人寿宴,老爷,别闹笑话给别人看。”
“我们到底谁是笑话?”傅卫军指着正缩脑袋的青年,“让他去国外念书,他却连一天学校都没去,整日在外面厮混,现在被学校公开除名,我的脸都让他丢尽了。”
傅行睿急忙出声:“我没有厮混,我在做生意。”
“你,你还敢顶嘴,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傅卫军被二太死死抱住,不然这一棍子肯定会招呼在傅行睿身上。
“二哥救命,爹地要打死我。”
傅行舟出声:“阿睿确实在国外做生意,而且小有所成。”
傅行睿拼命点头:“还是二哥懂我。”
这时,有个仆人进来说:“二少爷,刚才有位小姐说有人偷偷进了老夫人的院子,让您过去看看。”
“哪位小姐?”傅行舟皱眉冷脸。
“一位南宫小姐,说是您的朋友。”
“我没有邀请她,请她出去。”傅行舟抬腕看表,“我去看奶奶。”
傅卫军渐渐消气,把棍子交给一边的仆人:“叶医生也来了?”
“嗯。”
“二嫂?”傅行睿眼睛雪亮,“二哥,我还没见过二嫂呢,能不能跟你一起去看看?”
“她胆小,别吓她。”
叶言虽然是傅家媳妇,但她和傅行舟的婚姻毕竟不是“明媒正娶”,没有大肆操办的婚礼,甚至知道的人也仅限于傅行舟身边的小圈层。
就像这次登门,她都是直接去了傅老太太那里。
傅行睿有些失望,二太急忙将他拉到一边,“听你二哥的话。”
“知道啦。”
傅行舟的这几个弟弟妹妹,都唯他马首是瞻,他说话甚至比傅卫军还要好用。
南宫烟远远看到傅行舟朝着后花园走来,抬脚就要迎上去。
“南宫小姐,二少爷说他并没有邀请你,请你离开。”两名仆人一左一右的站立,摆出送客的姿态。
“怎么可能,我和傅先生的关系……。”
“这是二少爷原话。”
“你们一定弄错了,应该离开的是刚才那个私闯老夫人后院的女人,不是我。”
仆人看她的目光有些怪异,“南宫小姐,我看是你弄错了,那位是二少奶奶,不是什么私闯者。”
南宫烟瞪大眼睛,显然无法立刻消化仆人的话。
二少奶奶?
在傅家能被称为二少奶奶的,只有傅行舟的老婆吧。
电光火石间,南宫烟又想到那日的拍卖会,当时这个女人所坐的包厢,好像是傅行舟的专属包厢。
今天她又出现在傅家,去了傅老太太的院子而没有人阻止,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怪不得傅行舟不碰她,对她明显的勾引视而不见,原来,他已婚。
“南宫小姐,请吧。”仆人还算客气有礼。
南宫烟不傻,想通其中因果后,如果再对傅行舟死缠烂打,只会将他们之间的那点合作也一并毁掉。
毕竟傅行舟不缺一个画家做桥梁,只要他想,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那幅画是我对老夫人的一点心意,如果老夫人同意,就将它捐了吧。”南宫烟保持着最后一点体面,一幅已经拿不回的话,花出去的钱总要让它有一点点意义。
哪怕,微不足道。
傅行舟穿过花园来到傅老太太的院子,远远就听见老夫人的笑声。
老太太重病缠身,平时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出来剪剪花草,连最喜欢的临摹也放弃了。
现在听到她还能如此开怀而笑,傅行舟的嘴角不由爬上一丝欣慰。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叶言在拍卖会上没买那幅画,倒是误打误撞了。
傅行舟走近。
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面前的笼子里蹲着一只脑袋是明黄色的鹦鹉。
老夫人有问,它就有答,而且中英文自由切换,兴致高昂时还能飙几串连他都听不懂的语言。
“成精了,真是成精了。”傅老太太笑得开怀。
一旁的管家也是惊讶不已,别说是她,就连老太太都没见过这么能说会道的鹦鹉,放眼整个港城,大概也找不出哪只能出其左右。
她听说港城有位叫荣老的人是个驯鸟大师,但他驯养的鸟儿从不外卖,连借一下都不肯,本人深居简出,不与外界打交道,不知道有多少富豪商甲找到他,都被拒之门外。
管家正惊奇着,那只叫姜茶的鹦鹉已经开始放声高歌,唱的都是一些祝寿的词,如果远远听见,没人能听出这是一只鸟的声音。
“奶奶。”
傅老太太玩儿得开心,连傅行舟走近都没发现。
“行舟,快来看看,阿言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傅老太太招手,傅行舟便坐在她的身侧,同时看了叶言一眼。
叶言冲他眨眨眼,有点邀功的小狡黠。
这只鹦鹉是那位老先生送给她的,虽然她再三表示要付钱,但老先生脾气犟,最后连鸟笼带人一起扔了出去。
后来她才知道,这位老先生是港城有名的驯鸟大师荣老,曾代表港城参加过数次国际比赛,声誉响彻全球。
它驯养的鸟从不售卖,自己真是好大的面子,好大的缘分。
老太太身体不好,跟鸟说了会儿话就要躺下休息。
管家笑说:“老夫人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也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
傅行舟握着老太太的手,目光满是温暖笑意。
叶言静静的看着他,神色不自觉的跟着一起柔软起来。
在傅老太太面前,他不是杀伐决断的港城大亨,也不是呼风唤雨的澳城赌王。
他只是一个孝顺的晚辈,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好孙子。
老夫人在熟睡,傅行舟一直陪在身侧,安安静静的坐着,只是时不时看她一眼。
叶言指了指老夫人床头柜上摆放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