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17章 局中心乱,魔剑道贺(1 / 1)干枯大地3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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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宁这种反常的表现,让江晨颇为意外:“何出此言?”

希宁冷笑:“你已经学会了伪装和克制,不是当初那个偏激少年,有了一副高高在上的超然姿态。在你眼里,我们这些红尘打滚的蝇营狗苟之辈,都是愚不可及、可怜可笑的吧?”

江晨认真地看着她:“之前我就说过,我并不觉得你可笑。而且,你也不必在意我的眼光。”

“看吧,就是这种怜悯的眼神,这种自以为是的嘴脸,才让人难以忍受啊!”希宁握紧双拳,如玉的脸蛋因激动而蒙上了一层绯红之色,虽极力压制,语气仍免不了带些激昂,“承认吧!你根本就不在乎这场争斗的结果,在你眼里这就是一场游戏,你只是降下身段来陪我们玩耍,只要玩得尽兴,无论谁胜谁负你都不关心!”

“我不是……”

“你是!”希宁加重语气,“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愚蠢的,包括我,包括杜大哥,因为你觉得自己超然物外,不在棋局之中,所以任何消息传来的时候,你总是泰然自若,不动如山,冷眼旁观我们的喜怒,永远嘲笑着众人的无能!”

“如果你非要纠结这个问题,那我可以告诉你,我并没有嘲笑你们!”江晨沉声道,“没错,我像個旁观者,但我并没有自认为高高在上,因为我跟你们一样,也有自己的执着,所以我不会嘲笑任何人。只不过你们身在局中,而我算半个局外人,受到的干扰更少,看到的更多一些。而你本来也能跟我一样,摒除情绪因素之后,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更能够俯瞰全局,可你终究还是困入了局中,所以我才为你惋惜。”

希宁的眼神有所变化。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后,希宁才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陷入这场乱局吗?”

“你说过,是为了报答老杜的救命之恩。但我要劝你一句,有这份心即可,不用拘泥于胜负,否则,执念太重,就会堕入魔道!”

希宁低下头,十指紧扣,思索良久,轻声说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一次是你提醒得对。”

她瞥了江晨一下,又换上了另一种冷漠的语气:“不过你欠我的,还远远不够!”

阿英凝视希宁那白皙剔透的鹅蛋脸,只觉得这个冷漠的女孩子偶尔露出柔弱神情的时候,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呵护。

但希宁接下来的言语,顿时让阿英无法淡定了:“你既然旁观全局,是不是已经在雅二姐身上布下了后手?”

江晨微微一笑:“无需我做什么,自然有人代劳。”

希宁眼睛一亮:“是那鬼隐门主?”

她轻轻一拍手掌,“是了,那鬼隐门主既然让雅二姐平安走出醉仙居,一定在她身上做了手脚!雅二姐现在多半已经中了尸毒,虽然看起来安然无恙,但生死只系于鬼隐门主一念之间……”

阿英张大嘴“啊”了一声,再也按捺不住,腾地站起身来,急切地道:“江大哥,你快想办法救救二小姐吧!”

江晨与希宁对视一眼。

这个单纯善良的小伙儿,直到现在还没搞清形势啊……他以为白露城只分善恶两边,江晨救过他,就是善良的那一边,理应与雅二姐并肩作战对抗邪恶么?

江晨含糊地嗯了一声,压了压手掌:“是该想办法。你先坐下。”

阿英勉强坐下,焦虑不安地扭来扭去。

希宁道:“以雅二姐的聪慧,一定已经察觉到了幽大姐的隐藏底牌,但是这场对弈她完全处于劣势,即便有朱雀帮忙,也不足以应对古月和铁穆的联手。谁也没想到铁穆虽然与叶星魂他们三个并称四大名剑,但真实战力完全凌驾于另三人之上。”

江晨注意到她对叶星魂是直呼其名,便问:“你跟叶星魂的关系不太好?”

“他可能有点怨恨我,当初在沙漠里的时候,我阻止过他追杀尹梦姐姐。”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俩还没和解?对了,尹梦的孩子快出生了吧,叶星魂还想打掉那个孽种吗?”

“怎么不想?别看他平时对尹梦姐姐很照顾,其实一直在寻找机会。不过莪给了尹梦姐姐几张护身符,让他没机会下手。”

“呵呵,你还是那么喜欢多管闲事……”

“咳咳!”阿英旁听了一会儿,实在耐不住性子,这俩人的话题越扯越远了,干咳一声打断他们,“江大哥,想出办法了吗?”

“嗯,还在想呢。”江晨朝外望了一眼天色,“现在有个十分困难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

希宁接口道:“晚餐吃什么?”

江晨道:“这茶馆里的饭菜实在难吃,难怪客人们都不爱来。”

“江大哥!”阿英实在难以理解,雅二姐都要死了,他们还在讨论晚饭在哪吃,“事有轻重缓急,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救救二小姐吧!”

“我知道,放心,有朱雀的火羽劲帮衬,雅二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噢,那就好。”阿英舒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原位。

但他又忍不住追问:“二小姐能撑多久?”

从江晨的淡定脸色中,阿英期待听到一个宽裕的答案,譬如半个月或者一旬之类的。

而事实,却让他的期待幻灭。

“撑过今晚应该没问题。”

“今晚?”阿英傻眼。

“别着急,鬼隐门主应该不会让毒素马上发作,否则他不必手下留情。”

“那大概会在什么时候?”

“这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阿英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忽然醒悟过来,瞪着江晨道:“江大哥,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救二小姐?”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阿英这回终于看出了江晨的敷衍,当即起身,大步离去。

希宁嘲笑道:“瞧,没有人看得惯你这副泰然自若的虚伪嘴脸。”

“谁说的?”旁边的安云袖搂住江晨的胳膊,娇躯紧贴过来,“公子永远都胸有成竹的样子,奴家最喜欢了!”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随着盔明甲亮的精骑簇拥着尉迟雅离去,醉仙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一个媚视烟行的黑衣女子,迈着妖娆的脚步,款款登上了三楼。

白衣男子散发披衣,正一个人与自己对弈。

黑衣女子坐在白衣男子对面的位置上,看了一眼棋局,笑道:“闲敲棋子落灯花,独孤先生好雅兴。”

独孤鸿头也不抬,落下一子:“魔剑丁晴,久仰大名。找我有何贵干?”

“双喜临门,特来为独孤先生道贺。”

“喜从何来?”

“大局已定,那两姐妹结下死仇,自相残杀,终是独孤先生笑到了最后。”

独孤鸿放下棋子,看了丁晴一眼:“你也懂下棋?”

丁晴摇头:“懂一点,不精。”

“那你又是从哪看出来,大局已定呢?”

“白露城谁不知道,血剑楚离是雅二姐的心腹爱将?他昨天才在满春院买下花魁,为雅二姐的离间计出了大力,今天却横尸街头。于公于私,雅二姐势必要向幽大姐发起报复,她们之中只能活下来一个。这一切都在独孤先生的计谋之中吧?唯一可惜的是,独孤先生大概不能姐妹双收了……”

“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独孤鸿摇摇头,“你说的另外一喜,又是什么?”

“恭喜独孤先生,血神咒即将大成,神功无敌,横扫天下!”

独孤鸿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抬起头来,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妖娆魅惑的女子:“你还知道什么?”

丁晴连忙摆手:“独孤先生放心,我知道得很少,只不过从楚离的尸体上看出了一些痕迹。铁穆的「杀生血海剑」,就是出自《血神咒》吧?我猜,是独孤先生教给他的,对吗?”

独孤鸿眼神深沉:“你很聪明。可聪明人往往活不长。”

丁晴笑了,笑得很妩媚:“独孤先生无需忌惮我,我也根本不会成为独孤先生前路上的阻碍。相反,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助独孤先生一臂之力。”

“我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意。”

“小女子自然有事相求。”

“说说看?”

“雅二姐身边的阿英,我希望独孤先生能饶他一条性命。”

“原来你是为阿英而来。”独孤鸿露出玩味的笑容,“阿雅,朱雀,再加上一个你,那小子真有那么大魅力吗?连你魔剑丁晴这样风流倜傥的人物,也不惜为他以身犯险,独自来与我见面?”

丁晴叹了口气:“独孤先生误会了,他是我弟弟,从小脑子缺根筋,我这个做姐姐的,没少为他操心。”

“哦,你亲弟弟?”

“独孤先生如果不信,我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证明我的诚意。”

“哪种?”

丁晴没有再说话,而是站起身来,轻轻解下了系带。

独孤鸿看着她的举动,呼吸渐渐加重。

屋子里渐渐响起另一种声音。

……

骤雨初歇。

独孤鸿半侧起身,喝了口酒,语气随意地道:“我有个疑问。”

青丝凌乱的丁晴,脸颊晕红,明眸扑闪:“你问什么我都答。”

“以铁穆的剑法,在斩杀楚离之后,本该能追上阿英,最后为什么容他跑脱了?”

丁晴扭了扭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是我拦住了铁穆。”

独孤鸿手指在青丝间划过:“你虽被称为「魔剑」,一手御剑术甚是了得,但还不够留住铁穆。”

“铁穆虽强,但一个女人想拖住一个男人,其实很简单。”丁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根本无需出剑。”

“就像现在这样?”

“可惜铁穆只犹豫了一下,并没有付诸行动。”

“他总算还记得我的嘱托。”

丁晴柔媚地笑了:“我也有一个疑问,还望独孤先生不吝赐教。”

“一人一个问题,很公平。”

“我虽然不擅长弈棋,但也大概能看出来,在当前的局面下,今天其实并不是最好的时机。独孤先生的这一步棋,走得略微浮躁了些。”

独孤鸿的眼睛微微眯起:“你口口声声不懂棋,但眼光其实很不错。”

“因为我是一个女人,女人的心思总归更细腻。我能感受得到,你走的这一步棋,原本不在你的计划中,但是因为某种担忧,你决定提前动手……”丁晴转过脸庞,对上他的眼神,“你……是不是对尉迟雅动了真心?不然,你本不该让她活着走出这座酒楼。”

独孤鸿淡淡地道:“尉迟雅活着比死了有用。”

“是什么让你进退失据,乱了方寸?因为尉迟雅对阿英青眼有加,让你感受到了威胁……”

“闭嘴!”

丁晴露出一个妩媚多情的笑容,凑近脸庞,在独孤鸿嘴唇上轻轻一吻。

然后,她起身披上衣服,看了一眼神情复杂的独孤鸿:“为了让你安心,我会把阿英支开,他不会留在尉迟雅身边碍眼。希望你也别忘了你的承诺。”

独孤鸿没有挽留丁晴。

他独自坐在黑暗中,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天黑了。

阿英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听雨茶楼。

希宁对他的去而复返十分意外:“阿英,雅二姐没事了?”

阿英苦着脸,唉声叹气:“我没见到她。”

“她死了?”尽管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希宁的嘴角还是忍不住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当然,她很快控制住了笑容的扩散。

“唔?”阿英怔了一下,奇怪她怎会问出如此荒唐的问题,但心头萦绕着的那种灰心丧气的情绪让他无力思考,摇了摇脑袋,“我被除名了!二小姐下了命令,不再让我担任她的亲卫。那些人把我赶了出来,连门都不让我进。”

“这样啊。”希宁脸上难言失望之色,随口问道,“为什么要驱逐你?”

“朱雀告诉我,小姐听信谗言,以为我是江山猎团的奸细,当场大发雷霆,连朱雀也劝不动。唉……”

“那真是太不应该了。”

希宁安慰几句,注意力被一阵喝彩声吸引过去。

众多闲汉凑在一块儿,听一个说书先生口沫横飞地讲述惜花公子降服七仙女的故事。

“话说那惜花公子离了快活林,走了半日,望见前面有一座佛堂……”

听见“佛堂”两字,希宁就知道,艳名远播的画眉姑娘马上要出场了,她将在佛堂与惜花公子上演一段脍炙人口的桃色佳话。

这种低俗下流的故事明明已经讲了很多遍,人们偏偏百听不厌,每到酣战之处还跟着起哄聒噪。都重复了几百上千遍,背也能背下来了,还有多大意思呢?希宁很难理解这种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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