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谧便笑道:“郡王爷,你看你已经慌神了,你还说没有这种事?”
“到底有没有这种事,我其实并不想与郡王爷争辩!”
“我这个人嘛,你也应该听说过,就爱打抱不平,惩强除恶!”
“最近不是有句童谣在唱,太微暗,矢星出,千岁髑髅生利齿,盗墓王爷谋东宫么?”
“你看,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事,司马昭之心,已路人皆知,我知道算什么?”
“郡王爷,你太紧张了!”
面对李谧的笑脸,陈伯固真想抡上一拳,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句句在理,街边童谣他也有耳闻,正因为听了这些童谣,这才心慌乱神,应了李谧的邀请来此饮酒消愁,未想这一喝又没有了节制。
突然间脑子灵光一闪,似想到什么,陈伯固问:
“李郎君,你是在帮那小娘子吧?”
之前他便有听闻这李谧于景阳街上替萧锦玉说话解围,后又在雅诗阁中毫无顾忌的助那小娘子智怼云隐公主,虽说每次都充当一个旁观者身份,但也未免太过巧合。
这赵郡李氏的李谧竟然也是那小娘子的人!
陈伯固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再次想到了萧昀得罪了萧锦玉的下场,以及如今始兴王的下场,难不成,这小娘子接下来要对付他?
“李郎君,你就直说了吧!那小娘子想要我干什么?”他紧张害怕的问。
李谧微一愣神,大概是没想到这位新安郡王的脑袋瓜子转得还挺快,他笑了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郡王爷你实话实说便行了呗!”
见陈伯固还是一脸不解,李谧又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
“到时候啊,陛下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什么,切莫有半句虚言,方可保你性命无忧!”
“当然也可保你子孙后代无忧!”
说到子孙后代这四个字,陈伯固又是一激灵,浑身血液似凝固了一般,动弹不得。
直到李谧离开房间,他依旧杵在原地不动。
心中只是暗暗思忖着:也不知这李谧到底从他口中探出了多少秘密?
越想,这腿就越软。
……
李谧走出雅间后,便速与崔恒会合,见到崔恒时,已是乐得直不起腰。
“你是没见那新安郡王的样子,被吓得腿都直不起来了!”说罢,又感慨道,“说起来还是那小娘子厉害,不知她是如何得知这新安郡王好酒,且喝醉之后那可真的是丑态毕露,什么话都敢说!”
萧锦玉在信中就说了几句话:
第一句是:新安郡王好酒,可令其酒后吐真言。
第二句是:长沙王好术数,可以术数为其指引方向。
第三句便是:相思酒与相思泪,并细说了与之相关的一件事。
这件与太子、始兴王、长沙王乃至新安郡王相关的一件事情,他们并不知萧锦玉如何得知,但仅仅只是一试探,便已知其真实性。
李谧心中感慨,又问:“对了,三郎,你那边怎样?”
崔恒亦是思忖了甚久,答道:“网已撒下,路已铺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李谧点了点头,心情颇为兴奋愉悦。
“那长沙王果然有戕害始兴王之心啊?”
“兄弟二人不睦甚久,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而且这长沙王生母微贱,便不得不依附东宫,为保太子之位稳固,他早已暗中窥视始兴王许久了,只是始兴王甚得帝宠,一般的罪名根本扳不倒他,皇帝也只是不痛不痒的小施惩戒而已。”
“所以那小娘子才会说……要逼他反?”
崔恒点头。
“那三郎所说的东风又在哪里?什么时候来?”
“应该快了吧?”崔恒说道,旋即又将话头一转,“我们现在便去见一见萧小娘子吧!”
“是三郎想见她了吧?”李谧打趣道。
……
二人来到熟悉的宅院中时,便见院中的几名仆婢正在忙碌着不知做些什么,不远处还有炊烟袅袅,一条长长的案几上摆满了点心,各色各样,看上去甚是可口。
“咦,李郎君,崔郎君来了,快来快来,尝尝我们做的点心味道如何?”
袁如婧率先发现了他们,便热情的招呼道。
李谧不客气的坐到案几旁尝了起来。
“嗯,不错,这是什么点心,用什么做的,还挺好吃的!”
“真的吗?真的好吃吗?”萧若灵闻言欣喜若狂的从后厨中跑了出来,沾了烟灰的脸上洋溢着成功的喜悦感。
“不就是夸了一句这小食好吃,至于……这么高兴吗?”李谧玩笑的问道。
“李郎君有所不知,我们家十娘啊,打算在东街一处开个茶馆,同时再售卖这些小食,这些天她一直在研究这个呢,前两日做出来的味道不怎么样,今日得李郎君这般夸赞,可不高兴吗?”
“要开茶馆啊!那到时候开张了,一定得告诉我,我去给你们招揽客人!”
“那太好了!多谢李郎君!”
正说着,睨眼瞧见阿沅拿着捣药杵在一旁不知捣着什么,便好奇的问:“小妹妹,你这是在捣什么?”
“我在帮姐姐捣药,救命的药呢!”
阿沅认真的说道,连眼都没抬,继续在捣药罐捣着。
就这般四处瞧着,李谧的目光蓦地与正投过来的萧袁氏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但见这位夫人神情不似往日疯颠,尽显慈祥和清明,眼底还隐有伤感之意。
“萧夫人莫不是已经……清醒了?”李谧上前问道。
院中的所有人动作便是一滞,尽皆望了过来。
袁如婧与萧十娘更是疾奔到了萧袁氏面前。
“祖母/姑母,你好了吗?”两人异口同声。
“二位是从北齐之地而来?”坐在轮椅上的萧袁氏望着李谧,忽然问,“你们认识我女儿萧鸾吗?可以跟我说说她在北地的事情吗?”
李谧有些难为情,不知如何回答,崔恒便走上前来,语气温和的答道:“萧夫人,令媛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又是杏林春手,在我齐国为官之时,是深得陛下器重的。”
“百年不遇的奇才?”听到这一句的萧袁氏再度苦笑起来,“所以慧极必夭么?”
崔恒但觉失言,李谧也甚是尴尬,二人都不知如何安慰这位夫人,便在这时,萧锦玉与萧显从院外回来了。
“姐姐,显舅舅,你们回来了,姐姐看看我这药捣得怎样?”
在阿沅的一声唤中,李谧与崔恒忙将视线转向萧锦玉与萧显二人,并迎了上去。
“请二位到书房一叙吧!”萧显道。
萧锦玉与阿沅说了几句话,又安慰了一下萧袁氏,便与萧显、李谧、崔恒一同来到书房。
“长沙王已然上钩,欲查始兴王与寺庙法僧勾结之事!”
“新安郡王这里我也已给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看他那副怂样,此刻应是把小娘子当不好惹的神了!”玩笑般的说了一句后,李谧又正色道,“不过,从他口中我还探得了一消息……”
萧锦玉、萧显与崔恒看向他,就听他道,
“这位始兴王不但在佛寺中蓄养私兵,而且似乎还与云隐公主都有所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