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从林前辈那里捎回来的法器挂坠,对何考本人已经没有太大用处。所以何考把它交给了高雪娥,并叮嘱高雪娥要贴身佩戴,尽量藏衣服里面别被人看见。
此物有安神定气的功效,并有恶意侦测之妙,需要长期佩戴,才能对人有潜移默化的影响。
所谓安神定气很玄妙,就算有体会也很难形容出来,可能就是睡眠质量改善了、工作专注度提高了、精力变得充沛了、感官也渐渐变得更加敏锐……
但是恶意侦测的效果,倒是立竿见影。随身戴着挂坠没几天,高雪娥就私下告诉何考,她这几天渐渐感觉,财务部的王总监对自己的态度很不善。
没有任何理由,人家见面打招呼时也总是笑呵呵的,这就是一种直觉!
何考不得不赞叹,这直觉可真准,他也能猜到是什么原因,但某些内情却忍住了没说。
高雪娥这一个来月,一直在坚持修炼何考教她的八段锦,感觉效果还不错。何考甚至在想,是不是也教她秘法呢?
何考手中有两套秘法传承,分别是他自己的隐蛾术,以及得自彭咸的观身术。
何考更想教高雪娥的是隐蛾术,没别的原因,就是直觉,听名字就挺切合嘛。但修炼隐蛾术的要求很高,入门前的根基一定要打好,所以不能着急。
至于黄小胖,何考肯定是要让他练观身术的,目前已经铺垫得差不多了。
那天喝酒,伸筷子夹住了一只蚊子,何考是无意的,引得黄小胖大呼小叫。这也算是无心插柳吧,令何考意识到可以用这个做文章。
几天后,何考特意带着一双筷子和黄小胖一起下班,经过绿化带时,现场给小胖表演了夹飞虫的功夫……惊得小胖目瞪口呆。
何考乘机神神秘秘的告诉他,自己确实是练过的,身怀上乘秘传功夫,因为与小胖的关系这么好才会告诉他,但这事千万要保密,不能对任何人说!
黄小胖的口风紧,何考是完全相信的。那么多年他都没察觉黄小胖是隐蛾,或者说没有察觉黄小胖竟拥有特异功能!
如今小胖虽不记得与隐蛾有关的任何事,但人还是那個人。
以黄小胖的脾气,怎么可能不想跟着学呢?哪怕练不成,也得先试试吧!何考还吓唬了他一顿,说自己看出来了,黄小胖的身体有亏空隐患,须练功补强。
黄小胖居然没怀疑,真的就信了!
一方面他与何考是从小玩到大的,有这么多年的交情;另一方面何考用一双筷子,现场夹住了那么多飞虫,确实把他给震住了。
假如有外人到这一幕,何考不是江道祯的弟子也得是了。因为这是灵犀门术士最擅长玩的套路,俗称“捶岗”,也是不少天梯术与盘局术的起手式。
没有一定的真功夫打底,还真玩不了这招。
所谓捶岗,就是吓你一跳的意思。先使些手段显得高深莫测,让你惊呼赞叹,接下来开口便吓你一跳,无论多么离谱的话,你都会将信将疑。
某些“吓人一跳”的开场白,很多人都熟悉,比如“我观你印堂有煞气,近日恐有血光之灾!”或者“你这两天定遭遇了破财之事!”
到了何考与黄小胖这里,便是“我观你身亏体虚,须随我修习秘法。”
其实无论何考用筷子夹住多少只飞虫,与黄小胖的身体是否亏空,逻辑上并没有必然的联系,但已经营造出那种身怀绝技的神秘感,黄小胖下意识地就会信他。
当然了,最重要的原因,就算黄小胖忘记了有关隐蛾的一切,但潜意识里还保留了相关的认知与自我暗示。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虚耗得厉害,还曾嘱托何考帮他想办法……
何考首先还是教了小胖那套八段锦,等到小胖过生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完全掌握了要领,可以试着传授入门法诀了。
观身术入门前的筑基修炼,比隐蛾术“友好”多了,就算练不成,只要指导得当,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多少还能起到强身健体的效果。
何考从彭咸那里得到的观身术法诀,虽然只有筑基篇和一阶的内容,但讲解的很详细,林青霜的反馈也等于暗示何考——没问题,完全可以练!
何考发现了,小胖的资质其实挺不错的,掌握得很快、很到位,说天纵奇才肯定是过于夸张了,但肯定也算个人才。
过完周末从浦港镇回来,何考得去上班,就让同学带着女友自己在栖原玩。他还挺够意思,把观流小区那套房子借给他们住两天,可比住酒店强多了。
最近他也添置了一些东西,至少有床盒桌椅,厨房里也有炊具餐具,简单做点饭都没问题……等到同学告辞的时候,他又开车将之送到了高铁站。
由于时间很短,何考偷了个懒,没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从高铁站出来,穿站前过广场去路边取车,却突然感觉自己被人盯上了。
广场周围的人不少,有谁偶尔看了何考一眼也很正常,在这种人多杂乱的环境,通常是很难做出准确判断的。
但何考最近已养成一种习惯,没事的时候就会修炼潜行术,周围的人往往都会下意识地忽略他,若没有特殊原因,谁都不会一直盯着他看。
就连出站口揽客的黑车司机,刚才都没有纠缠他。
会是什么人在暗中跟踪他呢?这种注视感很特别,就像飞机被雷达锁定了,何考甚至还能判断出方位——就来自身后。
何考扭头望去,却下意识地一个趔趄,身体后仰连退两步才站稳。因为那人就是从出发大厅一直跟在他后面走过来的,他突然站定转身,对方差点就撞他身上了。
“帅哥,我能找你问个路吗?”
还没等何考吱声,对方先开口了,声音弱弱的、绵绵的,但是很好听,定睛一看,居然是位姑娘。
姑娘的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吧,小巧的鼻尖樱桃口,嫩白的肌肤还挺漂亮……哎呦,感觉越看越漂亮啊!
难道她也修炼了潜行术不成?
怎么亮眼的美女,走在高铁站这样的地方,居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何考身为隐蛾感官何等敏锐,刚才却差点被对方撞到身上了,事先也没有察觉已离得这么近。
但仔细观瞧,倒也不是没有原因,姑娘虽天生丽质,但打扮的也太……何考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她随意披散着蓬松的头发,虽不至于是乱成鸡窝的样子,但也像洗完头没吹也没梳,就这么自然晾干后的状态。
其个子不高,身材娇小,脑袋只到何考的鼻尖,目测不超过一米六,身穿一件半黑半灰、灰不拉几的长风衣。
这件风衣没扣子,就像开襟的大氅,下摆拖到膝盖,除了肩部收的有些紧,其余部位都很宽松,从大部分角度把姣好身材都给遮住了。
风衣里面的衣服倒很漂亮、很别致,似是古装,或者说是现代很多小姐姐打卡拍照时喜欢穿的东国汉服,腰系一根……那应该叫丝绦吧?
这么别致的腰带没有系在风衣外面,而在风衣里面的内衫腰间。
丝绦上有各色细密精致的图案,还设计了不少绊扣,挂着很多小零碎,珠串、玉料、葫芦、雕件、铜钱……
怎么还有人把一串五帝钱挂身上了,那不是挂墙上或门上镇宅的吗?
何考咋看得这么清楚?因为风衣没扣啊!前襟就是这么自然敞开,需近距离站在其面前,才能看清其身材。
其身材虽不似高雪娥那么饱熟汹涌,但也玲珑有致很是诱人,若丘山春意、似弱柳扶风。
何考最近心里有根弦始终绷的比较紧,有点东国那句成语“朝乾夕惕”的意思,一直在防备着余上征万钟乐之流派人来盯梢他。
所以刚才他也吃了一大惊,下意识已做好了动手的准备,此刻又觉得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多少有点好笑。
哪有盯梢的还主动过来打招呼问路?就算是刺客,也没道理在高铁站的站前广场动手啊!
“你要去哪儿?”何考愣了几秒钟,这才开口反问。
姑娘:“请问,浦港镇农贸大市场,怎么走?”
这话如果放在几十年前,倒也没什么,但如今问出来却有点毛病了。那地方能怎么走?从高铁站过去,得有四十公里呢!
换做几年前,直接打个出租告诉司机就行,现在则更方便了,掏手机输入地址叫辆车就能搞定。
但何考还是很贴心地答道:“假如坐地铁的话,从这里上车,然后换乘三号线,往江北坐到终点站就是浦港镇。
从那里出来,离农贸市场就不远了。你要是不认识路,可以在那里叫辆网约车,用手机导航也行,步行差不多也就两公里。”
姑娘又说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我不能用手机导航。”
她说的是“不能”,而何考下意识地听错了,以为是“不会”,因为用手机还有什么能不能的?
如今像她这样的年轻人,不会用手机导航的,几乎等于是珍稀动物了。
何考:“那你从地铁站出来后,再找人问问吧。记住走A3出口,那里离农贸市场最近,其他出口都有些绕远。”
姑娘:“你对那里很熟吗?”
何考:“我就是在那一带长大的。”
姑娘:“那个农贸大市场门口,是不是有一株很大的梧桐树啊?”
何考居然还想了一下,这才以确定的语气答道:“确实有,是东国梧桐,不是栖原大街边种的悬铃木。”
姑娘:“树下是不是经常有一位老人家摆棋摊?”
何考并不清楚,他把江长老给逼成了什么样,已经不得不给他开卷考试了。要不是江道祯的情况特殊,有些事不好亲自做,估计早就直接上门薅他了!
他只是有些惊讶地反问道:“你连这个都知道?祁大爷嘛,我前两天刚见过。”
姑娘:“他不姓祁,姓江,大江的江,老家是那边的下湾村。就是他老人家叫我来的,可我不认识路,已经找了很多人问,但是他们都不知道,今天终于遇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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