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境·昊阳阁

今日庭院之内，一众仆从尽皆屏退，只余一道身影，独座庭院之中，桌上，一坛酒，两只杯，一把刀。

蓦然吹起，卷起漫天飞絮，如雨飘零，似是象征集境之中即将到来的风雨。

“康正八极，密定九夷，观天地，应事机，与物推移算古今。”

“舒弥四海，守意六合，系贤民，策无疑，天道自然唯皇矣。”

诗号声响，唯见天地之间，一抹紫色映入，踏上此间地域，照眼相对一瞬，一者目光似虎豹，一者瞳凝若沉渊。

“槐生皇矣。”烨世兵权看着来人开口说道，“孤身来此，好胆气。”

槐生皇矣看着此刻举手投足，已初见不凡威势的烨世兵权，亦开口道：“烨世兵权在此，余之安危何虑。”

“入侵者，面对原住民，尚能如此安然吗？”

烨世兵权言辞犀利。

槐生皇矣却是轻声一笑。

“这声笑，在烨世兵权听来，过于刺耳了。”烨世兵权抬手按在刀上，与坐在对面的槐生皇矣相视言道。

“这番言辞，只令余怀疑，眼前的，究竟是不是烨世兵权。”槐生皇矣神情依旧如常，平静道，“还是说，只是一个披着烨世兵权之外皮的，庸人。”

“哦？”烨世兵权目光锁定在槐生皇矣身上，“你以为，你很了解烨世兵权？”

“非凡的识人功力，乃是掌权者之必要能力。”

“那你眼中的烨世兵权，是何等样貌？”

“雄主治世，可为三军之司命；庸主当权，则为操权之枭雄。”

烨世兵权闻言，神色一震，眼前之人，分明素未谋面，何以知晓他心内真实的想法。

这一刻，烨世兵权放在刀上的手离开了，转而提起了酒壶，将两个酒杯斟满。

“既然知晓，此是一头猛虎，尔犹敢出手吗？”

“余如今所缺，正是三军之司命，庸主畏之如虎狼，余却只怕，这头猛虎不够猛烈，爪牙不够尖锐。至于担心被反扑，那是庸人才该考虑的问题。”

“哈，你很自信，不过如今武皇失踪，集境奔鹿，各方共逐之，烨世兵权何故又要听你号令，而不是自行逐鹿一方。”

“因为。”槐生皇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又重新放下，“你是一個纯粹的军人。”

“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作为将领，你自可在沙场上征战，所向披靡，甚至有可能如同武皇一般一统集境，但集境之贫乏，注定了你不会如同武皇一般偏安，而想要攻略外部，以你之能，力有未逮，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军戎未长，而谋略见短，正是烨世兵权之写照。

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而烨世兵权正是可谋一时、一域，却难谋全局的那一类人。幸运的是烨世兵权同样也知晓自身之缺陷，并且积极弥补这一点，因此才有了原本历史之中积极谋求一位绝世智者辅佐其霸业的举动，但不幸的是，他请来的智者是心思目的皆不单纯的千叶传奇。

烨世兵权看着槐生皇矣，在遇到槐生皇矣之前，他从未想到过，他会被一个素未谋面之人，洞悉了解的如此的透彻。他并不怀疑是赫连策透露的消息，因为他心内同样很清楚，他展现给赫连策的东西，远不足以让槐生皇矣能够将他洞察到如此的境地。

是其有读心之能？还是天下当真有生而知之者？亦或是，上天注定，他要与此人，结下一段君臣之缘。

想不通，想不明，烨世兵权同样将杯中酒水饮尽，而后再度斟满。

若这真是天意，那烨世兵权一试何妨！

“汝之所言，的确令吾惊讶。”烨世兵权说道，“如你所言，吾之心中，只有一念，强兵富国，你虽为境外之人，若能善待集境百姓，使集境百姓生活更好，吾投入你之麾下也是无妨，不过吾另有条件。”

“请讲。”

“其一，吾只归属汝之麾下，不听从旁人调遣；其二，吾之部署，皆从我指派调度，不得拆分，这两个条件，汝应吗？”

“可以。”

槐生皇矣几乎没有作任何的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熟知烨世兵权性情，如此轻易便将这位军督收入麾下，槐生皇矣岂有拒绝的道理。至于如同原本的历史一般，被烨世兵权架空、替换，槐生皇矣更对自己有着足够的信心。

君不见纵然是司马懿，在曹操、曹丕、曹睿三代君王面前，也是服服帖帖，哪敢半分异动。相反，有着这样的麾下，更能够使他时常警醒自身。

“既然如此。”

烨世兵权当即起身，单膝跪地，双手捧着军刀高举，跪在槐生皇矣面前，“烨世兵权，拜见吾王！”

“吾之军督，请起吧。”槐生皇矣抬手，将烨世兵权搀扶而起，随后抬手，只见两个木匣浮现桌上。

烨世兵权见状疑惑道：“这是？”

“你之条件，亦是我本来所想，即日起，增设破军府，兵权你为执掌，官拜军督，你之麾下，皆入破军府名录，受吾直接统辖，木匣之中，正是虓眼军督大印和破军府令信！”槐生皇矣说道，“此事在我来之前，也已经通传全军。”

烨世兵权看着桌上的大印和令信，随后又看向槐生皇矣，道：“吾王如此自信，吾一定会加入？”

“哈。”槐生皇矣饮尽杯中酒水，轻笑一声说道，“君不瞒臣，说老实话，本身不过七成把握，不过提前备好，总是有备无患，不是吗？”

“……”槐生皇矣骤然转变的风格，烨世兵权蓦然一下还有些不太适应，但面对槐生皇矣如此坦诚，心中敬佩隐隐又多出几分。

“感念吾王知遇之恩，如今太幻楼覆灭，消息必然很快传达到其余宫、楼、殿，随之就会发现我军为境外来客，有识之人必然会组建联盟，一致对外，必须在此之前，迅速展开攻势，摧毁集境势力对抗信心，烨世兵权在此请命，请吾王准我率领本部麾下出征。”

“既然如此，余期待军督表现。”

“吾王安心，三日为期，必提三楼楼主首级拜见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