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敌,死了。
一代邪灵枭雄,怀揣着满腔的仇恨,自黄泉归来,欲和一页书决一死战。
天关四化·梵天灭,苦心修炼的灭佛之招,也的确招如其名,重创了一页书。
如果不是槐生皇矣在场,或许问天敌当真能够一雪多年前的战败耻辱,将一页书毙命掌下。
但战场之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槐生皇矣出手,问天敌对于一页书能够生效的功体克制,在面对槐生皇矣时却是难以施展,最后的一掌,宣判战局胜负,爆裂的身躯,漫天飘零的血肉,宣告着胜负归属,也宣告着,无界主·问天敌再次魂归九泉之下。
问天敌之死,对儒邪此刻的战场,冲击毫无疑问是巨大的。
本来面对儒圣和杀戮碎岛的联军,邪灵一方就屈于下风,问天敌战死,一部分邪灵方寸大乱,邪灵原本苦苦维持的阵线彻底崩溃,而崩溃的阵线随即就被撕出了一道道口子,纵是邪灵之中的高手全力维系,但决堤之水又岂是那般轻易便能够封堵。
未来之宰和海殇君之战,失去诛邪圣器,面对未来之宰,海殇君难以取胜,但未来之宰同样也缺少一锤定音击败海殇君的能力,双方战局来回拉锯,转眼之间百招随过。
前番眼看问天敌战局上风,一页书岌岌可危,海殇君想要抽身支援一页书,却被未来之宰死死的纠缠住;殊料局势瞬息万变,一页书虽然重伤,但问天敌却是败亡于槐生皇矣之手,牵一发而动全身,局势反转,未来之宰想要抽身却是已然不及。
砰!
紫芒入战,原本五五之数的战局天平瞬时倾斜,未来之宰拦招同时,海殇君趁机出掌,未来之宰勉力运气转移杀掌,仓促之下仍是不可避免的负创,整个人倒退数步,看着槐生皇矣的眼神充满了忌惮。
他和问天敌并称齐名,实力也只在伯仲之间。问天敌面对槐生皇矣都未能取胜,他同时面对海殇君和槐生皇矣两人,想要将其战胜,近乎绝无可能,迄今之计,便只剩下了一条路——逃!
“想走,你走的了吗?”
未来之宰的盘算,落在槐生皇矣眼中,后者洞若观火。
未来之宰是一个枭雄,枭雄的含义,便是在于危机时刻,不会纠结于一时的得失,而是以保全自身为要,因为他们从来不缺有朝一日东山再起的自信。
“哈哈哈哈哈,儒圣一脉趁吾邪灵一族不备,撕毁和平协定,这一败,是未来之宰输在了太过天真,竟然会相信虚伪的儒圣一脉所言。”未来之宰神色冰冷的说道。
回报以未来之宰的,只有槐生皇矣的声声冷笑。
“未来之宰,如果说你对一切早无所知,那么问天敌又是从何而来?神患身上的克邪珠,又是被谁解除?”
“如果你不知儒圣一脉的进攻计划,那你暗中招揽邪灵高手,壮大势力的目的又是为何?难道你要说,只是防备么?”
未来之宰冷哼一声,道:“邪灵一脉守望相助,岂是你们这些虚伪的佛门之人能够相比。”
“无谓的辩解。”一旁的海殇君冷声说道,“皇矣,我们一同联手,将之诛杀!”
海殇君也并非什么食古不化的君子,深谙战场之理,也没有脱口而出什么一对一之类言辞。
对于海殇君所言,槐生皇矣的回复自然是——
“好!”
一位前辈曾经说过:如果围攻是坏人的专利,那么好人岂不是太吃亏了一些。
对于这句话,槐生皇矣深以为然。
单挑取胜固然可以提升士气,但围攻之下,减损对方战力,把对方将领的人头挂在旗杆上,也能取得同样的作用。
“可恶啊,杀!”
生死之关在前,未来之宰心内清楚,唯有迈过此关,才有活路!
“今日之后,未来之宰,再无未来矣!”
一步踏出,海殇君再运浩元,身形变幻,起身而上,万里弹指惊,九霄惊天变!
“一指泣风动!”
咫尺之间,海殇君手中一指点出,风云激荡,无尽威能化作道道飓风,落于战局,一指泣风,漫天风嚎,有若鬼哭一般,浩然之威尽在一击,却又不止在一击之上。
“至怒玄音综合掌!”
指掌并运,一左一右,截然不同的攻势所指向的却是同一個目标,浩荡之威顷刻泯没未来之宰。
轰隆隆!
以掌会掌溃掌劲,然而万千风刃加身,宛如凌迟之刑,未来之宰周身鲜血爆出,一道道伤痕出现,血水不断淌下。
非是不愿顾,而是顾不得。
海殇君虽强,破不了命门,便去不了自身性命,但眼前之人——
紫袍翻飞,身形瞬至,强悍一掌,轰然落下,未来之宰出手一挡,然而掌劲加身,逼得未来之宰不得不一退再退,嘴角溢红。
槐生皇矣和海殇君联手的第一招,便已将战局完全压制,邪灵之首全面落入下方,局势险象环生。
“未来在掌·天地一念!”
枭雄动怒,双手开合,狂暴的邪能冲天而起,不世之枭,极招再现。
天地一念,未来在掌,未来之宰身后出现一道虚幻光影,威若神人。
下一刻,未来之宰双掌一开,毁灭气劲,轰向前方两人。
震撼之招,不容二者有任何退避的空间,玄妙之力,封锁二人退路。
槐生皇矣看着迎面而来的未来之宰的极招,同样翻掌而起,兵甲武经运转,以守御为主的宁字卷极招首现。
“苍穹俱宁!”
主宰奇招,惊世骇俗,奈何面对宁字卷,却是没有泛起任何波澜。
“仇天鉴之未来式·天之毁赞!”
一招失利,未来之宰身影疾掠而出,双手起毁赞,惊天动地的震动中,毁天之招出现,轰然撞上前方两人。
“前辈当心!”
宁字卷再出,诛魔宁乱,面对恐怖的毁灭气息,槐生皇矣双手挡下未来之宰全力一招,而在未来之宰极招方歇之际,海殇君攻势又至。
“呃!”
一声闷哼,鲜血飞溅,未来之宰身形连退,嘴中溢红。
几轮攻防,接连负创见红,未来之宰,已逐渐显现出难以支应的颓势。
而在儒邪之战如火如荼的同时,遥远的战场之外,灭境的底层最深处,两个肉茧,正在一呼一吸的不断跃动着。
周遭,无数的邪灵灵魂被肉茧源源不断的吸纳,周遭一切都是死寂的悄无声息。
突然之间,一个声音响起,如果槐生皇矣在此,就能够听得出,这个声音正是先前欲和他进行交易的爱祸女戎。
“问天敌,已经死了,未来之宰只怕也是时日无多,槐生皇矣,此人比预料的更为棘手。”
“哼,哪怕他再强,面对整个灭境邪能之力,也只能够折戟沉沙!”
一个粗狂豪放的男子声音紧随其后响起。
“玄牝之力,结合邪灵邪魂之能,我等所代表的,不再仅仅只是我等。”
“邪灵之源啊。”爱祸女戎悠悠说道,“是啊,无论如何而论,人力,又岂会是天地意志的对手。”
“无需多想,好生化消力量吧,留给我们两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要之时,就算是吞噬它,也并非不可。”
“真是出人预料的变数啊。”
佛业双身的对话,自然无人知晓,而在战场之中,儒邪之战已然接近尾声。
失去问天敌,邪灵诸将方绪大乱,在兵力的压制之下,邪灵彻底溃败,和众天交手的孽角也被众天和辅天联手所制,也是众天在交战之中,发现孽角心内深处,还残留有善性,方才留下了孽角一命。
而除了孽角之外,邪灵诸将或战死,或逃亡,面对逃亡的邪灵,儒圣和杀戮碎岛也是坚持不放过任何一个,紧追不舍。
战场的最中心,槐生皇矣联手海殇君,诛灭未来之宰一战,同样也已经接近尾声。
无论是槐生皇矣还是海殇君,任何一个对于未来之宰而言都是极为棘手的对手,更遑论两人还是联手出击,而面对死穴未现,号称败而不死的未来之宰,槐生皇矣同样只想评价上一句话——狗屁!
主打的就是一手,力大砖飞!
“裂宇之毁!”
战局炽烈,诛灭之心不容半分留手,槐生皇矣再运兵甲武经,霎时间掌上凝现出一道赤色锋芒,伴随槐生皇矣一手挥落。
赤色锋芒随着空中飞行的轨迹,不曾有过分毫的消耗,反而更快数分,威能也更甚数分。
未来之宰双目圆瞪,双掌同样挥出一道气劲意图阻挡,却如螳臂当车一般,锋芒所过,未来之宰身上顿时再现伤痕。
“天裁如荡·沉灭!”
受创一身,性趋癫狂,未来之宰一声怒喝,天裁绝式,轰天而出。
极招反扑,威势震撼,槐生皇矣运转巧功,收气一挡,虽是无伤,却也随之后退了几步。
然而未来之宰空门大露之际,海殇君掠身而过,掌元催动,强势逼命。
轰隆一掌,惊天动地,强悍无比的威能轰在未来之宰身上,再次将之重创。
“呃!”
接连受创,未来之宰嘴角,鲜血不断淌落,即便不再存在功体命门,但连番的重创,已经让未来之宰渐渐显露不支之兆。
在回过头看向各处的战局,邪灵一方已经彻彻底底的溃败,只剩下极少数还在负隅顽抗。
“好一个杀戮碎岛,好一个儒圣一脉!”
从爱祸女戎的口中,早前他就已经知道了槐生皇矣的来历,穷途末路,困兽犹斗。未来之宰的面上露出疯狂之色,周身邪能升腾,转眼滔天。
“神魔俱寂·天地无声!”
未来之宰脚下一踏,极招再度出现,无穷无尽的邪威,已将邪元压榨的干干净净,促成这一招。
远胜前番的骇人威能,是邪灵之首不甘就此落败的高傲。
而眼见此招,儒圣之中不少人纷纷露出了担忧之色,准备随时支援战局。
如今儒圣一脉已经稳操胜券,若是因为一个必败的未来之宰添加了伤亡,那反而是儒圣众人无法接受的事。
“群邪清平!”
槐生皇矣身化流光,硬生生挡下未来之宰这一式极招,眼见此招都不能击败两人,未来之宰心头不由得一阵的恍惚。
“黄沙怒音扬!”
海殇君眼见未来之宰空门大开,自然不会轻易地放过这等绝佳的机会,当即运出极招,音浪蕴元功,咆哮而出。
“噗!”
自外至内的一击,未来之宰整个人被掀飞了出去以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交战多时,连番损耗,未来之宰也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之态了。
“最后一招,断绝汝此生恶行!”
但见海殇君高喝一声,纵身而起,绝式再出。
“擎羊啸天!”
至极之招,招未现,恐怖的威压已然急剧扩散开来。
“哈哈哈哈,那就来吧!”
生死交逼,未来之宰身子狠狠一颤,沉喝一声,不惜毁灭完美的邪元,也要发出最终反扑的至极一招。
“仇天鉴之梦幻式·天之哀歌!”
仇天鉴最终绝式,千里虚空应声崩塌,破空虚空之招,吞噬向前方两人。
同一时间,槐生皇矣目光锁定战局,翻掌之间,同见兵甲武经,天字卷。
“天之哀歌!”
相同的名字,却是截然不同的招路,截然不同的威能。
终招碰撞,骇人的余波轰然爆发,战场中,海殇君被震飞了出去,槐生皇矣眉头一皱,运招挡下极招余波,周遭乱流疯狂的卷动着,吞噬着一切。
最终之招,玉石俱焚,狂乱的余波之后,天地渐渐恢复如初,战局中,只见未来之宰挺身站立。
然而下一刻,一声惊爆,紧随问天敌脚步后尘。
不世根基,犹似碎璃鳞片,尽散天地,一口怨气,却化清风徐云,消散无形,不禁心问:长久期许的未来道上,可曾有过这般风景?
而随着未来之宰的战死,又一道本源邪魂回归灭境大地深处,身在弃龙九脉的槐生皇矣众人,还不待庆贺,便已经感知到了,整个大地发出了剧烈的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