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安平睡了大概五六个小时，到六点半的时候，几人又上路了。

照例是原先的车辆分配，林真、展通、宋兴文和郭安平坐在一起。

郭安平上车先翻包，找了件加绒外套穿上：

“见鬼的天气，怎么太阳出来了，感觉更冷了。”

宋兴文深表赞同，他也没停着，在自己的冲锋衣里面又套了个加绒的黑色罩衫。

“的确太冷了，感觉太阳没温度一样。”

郭安平透过后视镜看了林真和展通一眼，两人还是轻薄的长袖，顶多展通套了个白外套，但那种料子一看就是夏季的，一点也不保暖。

说实话，他看着两人都冷。

郭安平不由得纳闷道：“林老板，展兄弟，你们真的不冷吗？”

林真摇摇头：“没感觉到冷。”

“郭哥放心开车吧，冷了我们自己就套上衣服了。”

展通也说道。

林真深深看了他一眼。

刚到休息区的时候，这个ai还木讷不能言，甚至融合不进人类的群体，她还关心了一下。

但很快林真发现，展通根本不需要她关心。

在漫长的唠嗑中，它从融不进去到完全融入，几乎是肉眼可见在学习进步。

从最细微的它不懂的知识点开始搜索，一点点学习人类热情说话时的语态，直到成为唠嗑的中心，和余少杰他们打的火热。

到后半聊天的时候，情绪比较内敛的叶子骄也开心的拍了拍展通的肩头，好似他真是土生土长的人类男孩、是他们的好哥们一样。

这种跨物种的学习模仿速度……

细思极恐。

因为细想完全不能想，所以林真干脆不想了——反正展通不能害她就是了。

坐在副驾驶的宋兴文闻言回过头来，羡慕道：“唉，你们穿的这么少还不觉得冷，真好，我现在感觉我是不是感冒了，怎么老是发冷。”

展通摇摇头：

“你没感冒，温度的确大幅度下降了。”

宋兴文诧异道：“展兄弟怎么这么笃定？”

昨晚虽然唠了一夜，但都唠的政治商业或者军火那些话题，词条能力这方面，还真没人问。

因而此时宋兴文疑惑也是正常的。

展通解释道：“因为我的能力。”

他微微侧过头，看了林真一眼，后者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是虚拟全知。”

“全知！”

还没等宋兴文说什么，郭安平便震惊说道。

光明阵营最出名的两大能力就是全知和预知。

前者可以通晓过去，后者可以看尽未来。

但目前还没有以全知命名的能力者——只有一些听着与全知沾亲带故的词条。

展通这个能力，虽然前面多了两个字，限定了一下全知的范围，但……虚拟全知也是个全知啊！

副驾驶的宋兴文眼睛也猛的一亮：

“展兄弟的能力具体是什么？方便说吗？”

展通微笑道：“当然，大概意思就是，凡是传递到网络上的信息我全部能够搜集整合最后变成有用的情报。”

宋兴文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追问道：

“所有吗？包括逃吧逃吧那些信息?还有其他那些……”

“只要在虚拟网络上的全部信息我都能看见和知道。”

展通微笑打断道。

宋兴文瞪大了眼睛，呢喃道：“不愧是林老板的朋友……光明阵营的都这么强吗……”

郭安平也在感慨：“跟光明阵营的说话，时常有一种没穿衣服的感觉，展兄弟这能力一露，我感觉我已经裸奔了。”

展通笑笑，谦逊一番：“没那么夸张了……”

不等他俩接话，他又很快续道：

“咱们可能得快些赶路了。”

林真看他神情忽然凝重，便问道：

“怎么说？”

“要下雨了。”

展通看向外面，黑色的眼睛里有蓝色的物质在闪动，他讳莫如深的说道。

透过窗玻璃，能看见绿色的高速绿化带在滚动，高速路之外的地方一片荒芜，偶尔也能看见几个房子或者林地。

这空中飞絮一样飘荡的气息和世界的所有有实体的东西在它眼里都是数据。

不过它无法读取全部罢了。

“噼里啪啦——”

几滴雨滴飞扬过来，狠狠的砸在前窗玻璃上，砸出一片模糊的痕迹。

郭安平急忙启动了雨刷：“还真下雨了，展兄弟牛啊。”

展通摇摇头，林真倒是知道它的底细——预测个天气罢了，对于人工智能来说不是轻轻松松。

宋兴文倒是轻松了一点：“难怪我冷，原来是要下雨了，潮湿导致的。”

展通淡笑不语。

雨越下越大，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紧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中雨。

前车窗上的雨刷来回扫着，但窗玻璃还是很快就被打湿然后模糊一片。

雨天路还很滑，郭安平为了车的稳定，不得不降低了速度。

林真问道：“下这么大的雨能在黑天前赶到下一个休息区吗？”

“差不多吧。”

郭安平预估着。

林真担忧的看着外面的雨。

后玻璃这没有雨刷清理，雨水拖的很长，一条条的挂在车窗户上。

透过车窗户能看见外面模糊的景色，也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林真眺望着远方，看那高速两旁的风光，忽然眼神一凝。

远处的天空奶油融化一样掉了一块，掉落的地方拼接了一个都市大厦高高的屋顶，看起来像海市蜃楼一样模糊又神秘。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朵在变薄，奶油越掉越大，那都市的影子也慢慢齐整起来。

林真眯眼看着，越看越觉得一股诡异的熟悉感漫上心头。

这都市，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高楼大厦，钢筋水泥，灯红酒绿，纸醉迷金……倒长得像一位老熟人的身体。

林真摇摇头。

长的像而已，这世界都市的模样大多相同，高楼大厦林立，光对比这个还真不能对比什么。

林真刚想收回眼光，却忽然瞥见了高速路旁的一棵大树底下，一个瘦瘦高高，撑着灰伞的人影。

雨伞微微抬起，露出那人一张俊朗的面孔，它灰色的眼睛平静的望着这里。

林真这回真是汗流浃背了。

雨雨雨……都？

他怎么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