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到底是不是远黯阁下啊?”
霍君元皱着眉头,看着手里被他拎着不断挣扎的薰衣草问道。
小薰衣草有着饱满的花苞和人性化的举动,就是调皮了点,总喜欢捣乱。
譬如刚刚,他就被这花放出的花香熏的连打了一连串喷嚏。
时间倒回到十分钟前——
霍君元熟悉了轮椅之后便操控着轮椅来到擂台前。
林真已经悬浮到天空上,抱着肩膀老鹰一样巡逻了,她穿一身黑飘在那,看起来很高冷威严的样子。
此时地上都是年轻的学生,只有最靠前的位置站了一个明显老师模样带着金色王冠的男人。
他是黑色短发蓝色眼睛,身上披了一件黑白棋盘格的衣服,裤子是浅棕欧式风格的,脚上踩着棕黑皮质的长靴。
这一套穿搭看下来,能判断这人也是走在末世审美前沿的弄潮儿。
王冠男人看见了坐着轮椅来的霍君元,他笑着问道:
“是监察局来的霍君元老师吗?”
霍君元诧异的指了指自己:“呃,你认识我?”
男人点点头,因为霍君元坐着比他矮半个身位,他便礼貌的躬身,一只手背后,另一只手伸出来:
“森然王阁下向我介绍过您,很高兴认识您,我是拆迁办的副主任,西泊尔,任词条高校混乱学院院长。”
霍君元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是拆迁办的副主任,他也礼貌的伸出手回握了过去:
“你好你好,我叫霍君元,是监察局派来教授思想道德课的。”
西泊尔看他一眼,很有风度的委婉道:
“您或许需要休息几天再上课。”
霍君元没理解他的意思,反倒以为是西泊尔觉得自己腿受伤了没法上课:
“您不要误会,我的腿是健康的,坐轮椅的原因是前几天经历了一些事情,导致浑身没有力气。”
西泊尔点点头,还是平和的微笑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您的脸上呈现一种惫态,看起来很像……嗯……然后您教的又是思想道德课……嗯……”
霍君元忽然就悟了。
这人的意思是他现在形象不佳,去上课可能有些奇怪。
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试想一下开学第一天,思想道德课的老师一副大麻上瘾纵欲过度的样子来上课了。
看着这个学校貌似很缺老师,以至于饥不择食一样。
霍君元又感觉到尴尬了,好在西泊尔是有情商的人,他快速给他找了个台阶下:
“高层领导和校董们认为应当先开专业课,水课可以放后面,所以您可以多休养几天。”
这个霍君元是没意见的,他同意了。
之后就是无聊的听演讲以及看西泊尔忙来忙去。
本来他是想帮忙的,但他的确行走不便了点,西泊尔意思他看着就好,于是霍君元就只能看着了。
不过其实他也没闲着太久,因为坑他的薰衣草又回来了。
紫色的小花是地下冒出来的,它顺着霍君元的轮椅爬到了他扶手上,然后小心的蹭了蹭他的手背。
霍君元把那小花拎到了眼前,刚想说什么,却被一股异香袭击了。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花粉进了鼻子,他连打了五个喷嚏,清鼻涕直接流了出来。
这是霍君元第一次这么狼狈,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兜里带点纸是多么有必要的一件事。
譬如现在,他的鼻涕都流到了嘴上,却因为没带纸,没法擦。
无奈之下,他只能狠狠的扔掉了手里不断摇晃花苞的薰衣草,并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距离最近的西泊尔。
很明显的,高贵的王子不会随身带卫生纸,但他会带手帕。
西泊尔笑的肌肉僵硬,他并不介意将手帕借给霍君元擦鼻涕,只是嘱咐他不用还了。
霍君元感激的点头,火速解决了自己的鼻涕,便开始找薰衣草算账。
紫色的小花似乎知道自己犯错了,缩在轮椅后面不出来。
霍君元把它揪了出来,只是长久的凝视了一番便又把它扔地上了。
这里是梦世界,是远黯的世界。
他一个外来者对于世界主人的化身是毫无办法的。
能做到的最多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霍君元把薰衣草扔掉后便开始专心看擂台上的战局,被扔到地上的熏衣草愣了愣,它小心翼翼的爬起来,歪了歪花朵。
小薰衣草“咻”的消失了。
霍君元瞥了一眼空荡荡的草地松了口气。
可终于把这位小祖宗送走了。
外界对于远黯的传闻很少,逃吧上有些人甚至不知道拆迁办的这位强者。
没人知道远黯的性格,毕竟因为词条能力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着。
不知道薰衣草跟远黯是哪种联系……总之一天两次糗是他能承受的极限了。
就在霍君元乐滋滋的看着比赛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轮椅被谁动了一下。
这力度不像有人恶意推轮椅,而像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轮椅一下。
他下意识的向后面看去,却看见轮椅的椅背上……挂着一大束鲜花?
霍君元愕然的将那捧鲜花拿到眼前。
那是一大把薰衣草和香槟玫瑰等等混杂在一起的花束,绑着紫色的蝴蝶结,很大很大,他这样成年男子的身量都要双手抱着。
霍君元不知道这么大的花是怎样挂上去的。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受到女孩子送的花?
花香味依旧很浓,并且因为是很多种花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很特别的味道。
这味道并不令他讨厌,而且鼻子也没难受。
霍君元又仔细看了一眼花束。
花里……似乎藏了一张淡紫色的卡片。
他将卡片拿出来,上面有一行漂亮的手写字:
【你好,我叫远黯。】
一种钝痛袭来,脑中有记忆的片段呼啸而过。
这些片段七零八落,在脑中浮现时只是一晃而过。
走不出去的花海……带血的薰衣草……
霍君元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认识远黯?
只不过死亡的尘埃早就覆盖住了故人鲜活的容貌,奇迹只发生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走出花海的人遗忘了往去的通途,没走出的人埋在那里,再也找不到出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