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有思想的眼睛?”
夏予甜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他的领口上别着一个金色斧头。
那是斧头教会主教的标志。
他笑着看着她,思索着说道:
“看来你有一番痛苦的遭遇。”
夏予甜眨眨仅剩的眼睛,想起那些模糊的经历。
……
距离末世还有几天的时候,她骑车赶往父亲所在的医院。
今天是他做手术的日子,夏予甜需要提前缴费。
本来一切都应该是顺利的,可一个醉酒的司机毁了所有。
“刺啦————————”
随着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夏予甜只看到强光袭来,她被卷入车底,巨大的痛苦撕裂了她,意识也迅速沉入黑暗之中。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她的一只腿打着石膏吊在屋顶,另一只腿却不知所踪。
医生告诉她,那场车祸让她永远失去了一条腿,截肢手术已经做了,后续住院都需要花钱。
夏予甜醒来时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她的父亲。
她出车祸那天是父亲应该缴钱做手术的日子……她父亲怎么样了?
她慌忙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嘟——嘟——嘟——”
通信拉着音调,长长的响着,像她的心一样慢慢沉入海底。
夏予甜的父亲去世了,是在她车祸当天去世的。
她出车祸后,项目组的师弟拨通了她父亲的电话,本意是想让她家里人知道情况。
却没想到夏予甜的父亲因此受了刺激,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直接撒手人寰了。
夏予甜出了车祸截肢后,去瑞利加尔出席学术会议的名额自然也要换人。
而这个名额顺理应当的落在了项目组的师弟身上。
间接害死了夏予甜的父亲还占了她的名额,师弟很愧疚的给她买了水果篮子和鲜花来看她。
望着熟悉的师弟,夏予甜只是闭上了眼睛。
命运像是跟她开了一场玩笑,一夜之间,她便一无所有了。
二十多年寒窗苦读,拼命的筹钱给父亲治病。
她是一个认真生活的人,最后却得到了这样的结局。
夏予甜不甘心,但她又知道,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会坐上轮椅,会出席父亲的葬礼……
如果末世没到来的话。
无论是刚变成诡异的夏予甜,还是完全变为诡异的盒中之眼,都清晰的记着那一天。
一场大雨浇灌人间,像催化深埋的种子,雨水过后,诡异便正式降临了。
夏予甜所在的医院变成了诡异副本,这里来了一只大诡异。
那是一只拥有猩红眼睛的白狐狸,它大概两米多高,有着人形的姿态,穿着白大褂,拿着手术刀,把每个逃不出医院的病人都切成一片一片。
夏予甜也没能逃过切片的命运,她被杀死并肢解为几十片,像洒碎肉一样被狐狸洒进它的尸山杰作中。
不知道是什么出了意外,在夏予甜死后的第七天……
她苏醒在了自己的眼睛里。
没有了肢体,甚至连头都没有了,夏予甜只剩了一只眼睛,但她依然活着。
这时候的她已经模糊的意识到了什么。
或许,夏予甜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人,已经不是她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以这种形态活着……她也不知道。
只有眼睛的夏予甜很虚弱,她依旧躺在尸块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但在某一天,黄昏的光从窗口熹微的照下来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脸很熟悉,她好像很久以前见过一样。
同行的其他人类唤他……
【江满舟】
江满舟……
夏予甜感觉自己清醒了很多,虽然没有脑子,但她仍然能思考。
江满舟看不见她,也不知道这座医院的秘密。
而那只猩红眼睛的白狐狸,正戴着口罩伪装成正常医生,想要像肢解她一样杀掉江满舟。
这只狡诈的诡异计划的很周密,本来一切都是顺利的。
但差就差在它不应该把杀死江满舟的地点选在它的尸山杰作旁边。
在白狐狸阴森的笑着从身后拿出刀的那一刻,夏予甜感觉眼睛温热起来,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她的瞳孔里,她的眼球里,一点点萌发。
她生前瓶盖拧起来都吃力,现在却觉得自己拥有了难以言说的力量。
“嗡——”
这种力量从她的瞳孔里散发,穿透了挡着她的其他尸块,最终汇聚在了白狐狸的额顶。
“滋啦——”
在它眼神癫狂的挥起手术刀的瞬间,鲜血从它的额头喷涌出来,像下雨一样淋了面前的江满舟一身。
狐狸的面貌露出来,它也随之倒下。
……夏予甜成功了,她杀死了一只诡异。
被淋了血的江满舟抹了一把脸,皱眉看了一眼身后,快速离开了。
在他看不见的尸山里,夏予甜闭上了眼睛。
江满舟离开的当天下午,一伙行动统一,西装革履的军队来到了医院,他们人手一根小魔仙一样的魔法棒,不过样式更简洁一些。
最领头的是一个别着金色斧头带着黑帽子的男人,他只是淡淡的扫视一周,便直接来到了尸堆前面。
白狐狸倒在那里,那人拿黑皮鞋踢了一脚它的头,玩味的笑了笑:
“已经死透了,可以回荒野马戏团的话了,他们的杂耍白狐狸去副本医院当了医生,现在已经被本里其他诡异杀了。”
他招了招手,那手上戴着白手套,还别着斧头样式的金戒指。
英俊的西装男子转着戒指,斯条慢理的吩咐道:
“来人,把它的皮扒了,给荒野马戏团送回去。”
从后面走上来几个西装革履的大汉,他们从白狐狸脊背上摸了摸,像找到一个缝一样扯着狐狸皮开始拽。
“次啦——”
白色的狐狸皮毛下,是一个血淋淋的没有皮的人。
那人如同一滩死肉堆在地上,被大汉拖下去处理了。
那带头的西装男子又看向尸堆,眼球躲闪着他的视线。
然而他只是歪了一下嘴角,几乎精准的伸出一只手,从尸山的缝隙里伸进去,一把抓出了夏予甜那只眼睛。
“你的能量很少,杀了它已经耗光了全部,你马上就要死了。”
“眼球里的人,你想活下去吗?”
他微笑着问眼前这枚小小的眼球。
它看起来只有拇指大小,血淋淋的,瞳孔漆黑一片。
眼球动了动,似乎想做一些举动,可它只是一颗小小的眼球,被他紧紧捏在指缝里,便无法动弹了。
西装男子将它放在掌心,看那眼球艰难而缓慢的上下颤动起来。
她想活着……
想活下去……
不管以什么形态存在……
西装男子笑着点了点头:
“真是呢……难得见到一个自然发生的不可思议,让我帮一帮你吧。”
他在兜里翻了翻,最终找出了一个茶叶盒,把商标撕掉,并把夏予甜放在了里面。
茶叶盒里还有一些残存的清淡茶香,带血的眼球虚弱的靠在盒壁上,看茶叶盒的盖子被西装男子缓缓盖上。
“吧嗒——”
他将那只带着金斧头戒指的手放在了茶叶盒盖子上,有金色的流光嗡鸣着从手底散发出来。
“嗡——————”
光芒越来越旺,直到包裹住了整个茶叶盒子。
“命运将你置于死地。”
“那么现在……让奇迹诞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