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然能不能顺着网线爬出来林真不知道。
展通是真能顺着网线爬她知道。
不过展通是个网络诞生的光明诡异,本身性质特殊,跟其他光明同类都不一样。
林真凭直觉觉得沈相然不像光明诡异。
——也不能这么说。
林真又分析了一下。
自己也不像个光明诡异,可她就是个诡异来着。
真相沉入了雾里,林真头疼了。
展通对此也报以了极大的兴趣,人工智能诡异精神抖擞的思索了一下,打字给林真道:
【这沈相然不像诡异。】
林真也打字道:
【怎么说?】
【都不是一个种族的,诡异顶多表现得对人类友善一些,可没有诡有闲心给人族开什么学校,担忧他们的未来。】
展通说的很真实:
【这沈相然肯定是个人类。】
林真猜不出来,觉得展通说的有些道理。
但沈相然是个人类?
呆在奇怪的公园?
……她说不出哪怪。
想不出来的东西就必要再纠结了,林真给春华晚转述着图纸们的谈话,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夜晚。
春华晚花了大量的时间去把图纸画的更精细,到晚上的时候,林真以为他要拿出材料敲敲打打了,却没料到他直接把图纸摊开让林真先确认了一下:
“林老板看这个样子行吗,我要开始最后一步了。”
林真点点头,图纸上的房船非常精致,符合了她对于日后住宅的任何幻想。
春华晚将图纸平铺在了桌子上,启动了词条【工程师】。
蓝色的淡光浮现,薄膜一样裹在了图纸上。
林真听见那张房船图纸发出了哇啦哇啦的乱叫:
“哇哇哇哇哇!我要突破次元看到外面的世界啦!”
“祝贺!祝贺!”
“祝贺!祝贺!”
“祝贺!祝贺!”
……
图纸们高兴的欢呼起来,像是都在为这位同伴光明的未来而兴奋。
然而,前途无量的同伴却忽然不说话了。
“彭————————”
淡蓝色的光辉中,图纸中精致的房船在图中拔地而起,直接成型,巨大的船几乎要塞满整个屋子,春华晚的小木桌却稳立不动。
林真退到角落里,看着几乎要怼到鼻子尖的船。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H88你压到我了!”
“什么东西哇好大好大哇哇哇!”
她听见桌子上其他被大船压住的图纸在吱哇乱叫,但唯独听不见房船再说话。
也是,看到外面的世界总要付出点代价。
——于是,它死了。
春华晚摸摸眼前巨大的房船,从旁边一个小盒里掏出一颗黑珠子。
“嗡————”
当他把珠子按到船上的时候,整个船都被吸了进去。
那占满整个屋子的庞然大物猛的消失了。
春华晚很专业的给林真擦了擦珠子,并拿出一个盒,把黑珠子放里面,递了过去:
“给你,这是你的房船。”
林真接过来,看着那明显价值不菲的珠子,又确认了一遍:
“呃,真的不需要付费吗?”
春华晚笑眯眯的:
“不需要,您给我提供了我很多帮助。请慢走,就不送您了。”
听见工程师赶人了,林真连忙收起珠子,生怕他后悔一样走出去,离开了。
“啪嗒——”
春华晚关上门,脸上还是微笑的。
他转身保持笑容,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图纸。
它们静悄悄的。
春华晚不动声色的敲了敲附近的墙壁,这里被改装过,墙后面就是他的休息室。
“隆——隆——”
墙壁缓缓翻转,露出后面整洁的休息区。
里面没窗户,但灯点的很亮,有床和沙发,还有其他的一些家具。
床的上方是一个很大的相框,相框里是中年男人和他妻子年轻时的结婚照。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洁白华美的婚纱,捧着巨大的玫瑰花,明媚的微笑着,好像很幸福的样子。
春华晚看了一眼结婚照,然后坐在床上,望向床头柜。
那里的地方很窄——然而这么窄的地方却放了很多照片。
都是中年男人跟妻子和女儿的合影。
画面上的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幸福甜蜜,好似生活也过的和谐美满。
春华晚看了半天,然后嗤笑一声,抬手把柜子上的所有相框都拂落在地。
“啪嗒啪嗒————”
相框摔在了地上,框是木头的,倒是没碎,从后面却掉出一张陈旧的照片。
照片悠悠飘落在地上,里面是某种机械,由于太糊了,光线很暗,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
“春华晚”拿起照片看了一眼。
继承了全部春华晚记忆的“它”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是身后这对机械臂。
照片上还有一行碳素笔写的字在背面:
【如何给机械赋予灵魂?】
【机械、血肉、灵魂……】
【活起来啊!】
【你会是最伟大的机械造物。】
“春华晚”将照片翻过来,微微眯起眼,专注盯着看了看。
模糊的图清晰了一些,能看出来那是某种血肉和机械连在一起的东西。
不过那血色太暗刚才没看出来。
“春华晚”嘲讽的轻笑两声:
“就是因为这个,你害死了你的妻子和女儿吗?”
“真是疯狂啊,春华晚。”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人回答他。
那原本中年男人的五官逐渐模糊起来,直到如油画一样消融,变为一张光滑的脸。
那脸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双眯眯眼。
刚逃脱了斧头教会的追捕,离开公园,仓促找了个新身份的无脸人反复看了看那张旧照。
——沈相然的身份已经报废了,这是他的新身份,一个发狂的新日研究院工程师。
取代他是个偶然,如果可以的话,它也不想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春华晚……他的词条跟其他人类不一样……
然而一切事情发生的太仓促,当它幻化出那张脸的一刻就拥有了春华晚的全部。
改完一个身份后,短时间内它不能再改,否则会元气大伤。
无脸人仔细咂摸了一下春华晚的曾经。
说实话,就算它这种扮演过很多人的异类,也觉得这人属实有点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