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陈封手腕转动之间,火星迸溅的噼啪声响起。
一缕黑色的火苗自刀尖之上浮现,如流水般无声无息的在刀刃之上蔓延。
散布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火焰在空中跳动着,令原本张牙舞爪的想要扑上来将陈封撕碎的附虫者不由畏缩的后退了两步。
虫子终究是虫子,即便已经受到过不死之力的改造,但畏火的天性依旧没有从它们的身体中被彻底剥离。
不过只是短短几秒,这些蜈蚣对火焰残留的恐惧便被对血肉的暴戾渴望给压制下去。
再次驱动那如干式一样的傀儡人身向陈封扑了过来。
虫子就是虫子,它们狭隘的大脑令它们始终无法保持人类那样的理智思维。
它们将血肉生命对密火的畏惧归结于虫子对火焰的恐惧,因此毫无顾忌的就冲了上来,那扭曲的蜈蚣半身还在不断的发出嘶叫:“你杀不死我们!你杀不死我们!”
“呵!”
空地中间,陈封看着一只只附虫者从四面八方嘶喊着扑来,嘴角露出一抹不屑。
他掌心一道炁息流出,冲入那本就升腾的黑炎之中,宛若油料一般将那火势再助长三分!
火焰熊熊燃烧带来的风声呼啸不止,陈封周身一旋,手中噬神猛然舞动起来,那烈火霎时间便化作黑龙呼啸而出。
盘旋的刀气带着缠绕的密火飞涌而出,其首尾相连化作环形刀气,无死角的将空地的每一个角落都尽数覆盖。
“人类的火焰,根本杀不死我们!”
扩散而出的环形密火根本不能让这些附虫者有丝毫的畏惧,它们尖啸着驱动身体直接冲过火焰向陈封扑来,但不等它们尖锐的口器来到陈封面前时,身体便僵硬住了。
以血肉为薪的火焰沾染上那附虫者的身体,霎时间化作了一个個人形的火炬!
它们的血肉在密火的灼烧之下不断的蒸发、干枯、剥离,但潜藏在血肉中的不死之力又源源不断的驱使着血肉再生。
曾经引以为豪的不死和再生能力,在此刻成为了这些附虫者痛苦的根源。
它们哀嚎着在地上翻滚,但扬起的尘土根本无法阻止密火的燃烧。
它们驱使着身体直接跃入水中,但那升腾的密火却好像镜花水月一般在水底静静的倒映。
这完全针对肉身和精神的密火不会影响到物质的存在,却也不会被物质存在所影响。
人类的血肉在这黑色的火焰中飞速消融,无法继续挂在骨架上的褴褛衣物剥落下来,将附虫者的本质揭露无疑。
森白的骨架上缠绕着一根根黑中带绿的肉丝,好像绵密的蛛网一样在骨骼之间层层堆砌,包裹出一个空腔。
这肉须蛛网构造的空腔本该是蜈蚣最好的容身之处,但如今随着气流吹过,只能让火焰燃烧的越发凶猛,带给它们更多的痛苦。
尖利而痛苦的尖叫伴随着火焰燃烧的风声在整片山谷之中回荡开来。
“不可能!不可能!”
蜈蚣精钢一般的身体在密火的煅烧不断剥落下碳化一样的角质结构。
陈封看不到它们的眼睛,却能从它们的声音中听出浓浓的疑惑和不解:“只是凡人的火焰,凭什么……”
升腾的火焰渐渐熄灭,伴随着密火灭却的,还有号称不死的附虫者体内旺盛的生命力。
也许这些生命力本来都该是被樱龙所收割的养料,但现在,陈封率先用密火将其燃烧殆尽了。
陈封没有留下哪怕一个附虫者进行研究,原因很简单,仙峰寺内的附虫者,不只是眼前的这十几个。
再向仙峰寺内深入,能看到的附虫者多的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仙峰上人这种难得的在附虫状态下还保持着一定自我的附虫者。
附虫者实验素材后面多的是,他现在只是单纯的想要杀一批人来宣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怒火罢了。
现在,看着空地上一个又一个宛若艺术作品一样的崎岖骨架,陈封心中畅快多了。
“下一处,便应该是罗伯特所在的悬空走廊了吧。”
悬空走廊,在仙峰寺故意毁坏木桥之后,这里成了进入仙峰寺正殿的唯一途径。
那些秃驴舍不得将这建立在山涧之中,沟通两个山头的走廊也给摧毁,便欺骗和隐瞒了西方而来的铠甲武士为他们值守此处。
他们欺骗铠甲武士罗伯特,只要他能从想要通过此处的人手中拿到一千把刀,便会赋予他重病的儿子以变若的恩惠。
为了治好儿子的病,武士罗伯特只能选择和这群仙峰寺僧众合作。
名义上仙峰寺会救治他的儿子,但实际上嘛……陈封已经早早的在仙峰寺的水潭下看到了一个金发儿童的尸体。
……
咚咚咚——
坐落群山之中的走廊总是静谧,以至于陈封脚步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是那样的清脆。
透过敞开的廊道窗户,陈封能看到一个身着铁甲的武士靠在观景台的墙壁看着外面的山景沉思。
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在名为父爱力量的驱动下,或许很早就已经不想再战斗的罗伯特拿着武器走出了观景台,挡在了陈封的面前:“留下你手里的刀。”
“没问题。”陈封呵呵一下,随手就将一把事先从苇名城带来的刀插到了罗伯特面前的地板中:“好了,刀给你了,我可以过去了吗?”
罗伯特:……
陈封干脆利落的态度让攥紧大剑,都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罗伯特都愣住了。
一开始来到这片土地的时候,他以为获得一千把刀并非困难的事情,但后来才发现,这片土地上的人对武器有着执着的要求。
所有强大的人,他们都会坚定不移的捍卫自己掌握武器的权力,而绝不愿意将手中的武器放下。
罗伯特所遇到过的每一个能来到走廊的人都是强大的对手,每一个人都是鏖战一番之后,被迫退去或是被当场斩杀。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但他所收集的每一把刀剑背后,都有着一条人命。
坐在观景台上的时候,罗伯特便已经注意到了远处陈封和那些仙峰寺僧众之间的战斗。
他本以为陈封这样一个强者绝对不会放下手中的武器,但陈封这干脆的态度,着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沉默片刻,罗伯特将那把长刀拔出,然后才开口道:“你的刀,我收下了。但是很抱歉,我还是不能放你过去。”
“哦?”早有预料的陈封也不恼怒,反而走向观景台坐下:“你要的刀我给你了,不放我过去,总该有个理由吧。”
“这是我和那些僧人的约定。”
意识到陈封似乎并没有强闯和战斗的想法,罗伯特变得好说话不少:“那些僧人要我守护这个空中走廊,并从来犯之人手中获得一千把武器。
我的儿子已经重病,需要那些僧人的救治。为了我的儿子,我不能让你过去。”
“你已经收集了多少把刀了?”
罗伯特声音沉重:“也许两百把、也许三百把,我已经记不清了。”
“所以,你最多也只差八百把武器了,是吗?”
陈封语气轻松,嘴角露出一丝奸笑:“不如,我来帮帮你吧。”
“帮我?”罗伯特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你准备做什么?”
“你与那些仙峰寺僧众的约定不是一千把武器么,既然这样,那就拿着一千把武器找他们不就好了。”
陈封呵呵一笑:“愚蠢的僧人可没有限定,你最多可以从一个人身上得到多少把武器。”
罗伯特愣楞的看着陈封,有些难以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可是,剩下来的可是八百把武器。”
“八百把而已,很多吗?”
陈封呵呵一笑,手掌猛然挥舞,砰的一声,一柄铁剑便飞射而出,插在了木头支柱上。
扭头看看那莫名出现的铁剑,罗伯特越发的迷茫:“你是从哪里取出的这把剑。”
“这个秘密比你儿子的性命来得重要吗?”
“当然不!”罗伯特立刻否认:“好吧,我明白了。如果你能帮助下凑齐一千把剑,我就和你一起去找仙峰寺的那个僧人。”
“既然如此,合作愉快。”
陈封话音落下,无数铁剑好像下雨一样从虚空落下。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如缕,身着铁甲的罗伯特看着陈封展现出来的手段,只觉得自己看到了神明再世。
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陈封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好了,一千把剑,你可以向那些僧人交差了。”
“多谢。”
罗伯特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铁剑,完全没有自己上手清点一遍的想法。
他已经相信。
陈封这样一个手段神鬼莫测的人,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欺骗自己,他的确是要来帮助自己的。
全副武装的铠甲武士罗伯特强大到仙峰寺的人都另眼相看,但现在,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被陈封用一千把铁剑,收买成了自己人。
身着铁甲手持大剑的罗伯特带着陈封步履缓慢的朝仙峰寺内走去。
才走出了没多长的一段距离,几个穿着黄黑色袍服的僧人便跳了出来:“罗伯特,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你忘记了你与我们的约定了吗?
将外人放进仙峰寺,没有完成千本刀就离开走廊,你不想让你的儿子接受变若的恩惠了吗?!”
“我已经完成了与你们的约定!”
听到这群僧人居然用自己的儿子来威胁自己,罗伯特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焦躁和愤怒之色:“我已经完成了千本刀的约定,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守卫空中走廊,这接下来是你们的事情。
莪现在要你们遵守约定,让我的儿子接受变若的恩惠!”
“胡说!”僧人面色微变,厉声喝道:“你明明才获得了两百四十七把武器,距离千本刀还有七百五十三把武器!你怎么可能完成了千本刀。”
罗伯特听到这里,心里也有些发虚,但想到自己的儿子,他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我将身下的七百五十三把武器全部都放在了走廊,你们可以自己去查看。
现在,我要去见我的儿子!
仙峰上人答应了要让我的儿子接受变若的恩惠!”
“不行!”拦在山道上的僧人一步不退:“你现在不能过去!”
被蒙蔽的罗伯特不知道仙峰寺内的情况,但是他们这些僧人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罗伯特儿子小罗伯特患有的疾病,是仙峰寺根本就无能为力的疾病。
但为了获得罗伯特的帮助,仙峰寺的僧人欺骗了他,言称变若可以拯救他的儿子,并与其立下了变若的恩惠。
在这点上,僧人说的确实没错,完全的变若确实可以拯救他的儿子,但仙峰寺却根本没有掌握制造变若之子的方法。
在尝试着给小罗伯特喂食变若之水,制造变若之子的过程中,本就身患重病身体虚弱的小罗伯特在第一阶段便死去了。
寺庙内的僧人为了隐瞒事实,只能选择将小罗伯特丢进湖底藏起来,对罗伯特一直欺瞒下去。
他们本以为千本刀的诺言可以让罗伯特一辈子都被困在那走廊中识不破他们的谎言,但陈封的到来打碎了他们一切的计划。
“你们为什么要拦着我?!”
长时间没有见到过儿子的罗伯特本就依靠着心里的那一线希望来吊着自己。
僧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终于令罗伯特陷入到怒火之中:“说!我的儿子在哪里?!我要见我的儿子!”
“你!”一个身高两米的铠甲武士爆发出的怒火令那僧人的脸皮都不由抖动了两下:“你的儿子正在接受变若的恩惠,绝对不能被打扰!”
“是吗?”原本一直在看热闹的陈封忽然上前一步,望向僧人身后的大门闭的严丝合缝的院子:“为什么我在那个院子听到了非人的嘶吼声?
可以问一下,那个院子里圈养的,是什么东西吗?”
“只是一些野兽罢了。”闻言,僧人面色再度一变:“你是谁,这里是仙峰寺,不是外人能进来的地方。”
“我啊,我只是一个偶然路过的热心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