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庄庄见到大海,她的身心都被深深震动了。
一如想象中的壮阔与深邃。她站在海岸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与宽广。远处,海天一色,仿若海天交错。海中一只只小船在寂静的大海中穿梭,它们是如此的渺小,与这广阔浩瀚的大海相比,就像一只只被风吹来的小叶子,不起眼。
沙滩上,几个小孩正在欢快地奔跑着,他们的笑声使整个海滩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这波不亏。”
林庄庄回想这一路的颠簸与高温,忽然感觉,之前的辛苦,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刻。
原来,大自然真的如此神奇,能安抚人心,能给人力量。
可惜以前在中国,交通条件那么好,没有钱也比较懒,一想到出去旅游,既要花特别多的钱,还要看特别多的人头,她就怵得慌。
可惜现在,有了大把的钱,也不需要打卡上班,交通条件又这么落后……
人生啊,自古难两全。就像站在这广阔无垠的大海边,不能同时欣赏波澜壮阔的巨浪,与渔舟唱晚的悠然。
“夫人,夫人,你们要海货不?”
几个小孩子结伴来找林庄庄。
他们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他们的语气也稍显拘谨。但他们的笑容,非常真诚。
来这里之前,林庄庄就已经提前了解过,这个海边小渔村的情况。和大周朝所有靠近海岸的村落一样,这里的人靠海吃海,他们从海洋中索取物资,一部分留给家里,剩余部分拿到市场上去进行交换,买回家里需要的油盐酱醋等用品。
他们的家中也有耕地,受限于土地质量,产出相比于其他地方总是更少一些,每年收获的粮食仅仅能够满足每年的赋税要求。除此之外,还要分出一部分土地种植葛、麻等作物。
大周朝没有什么海禁政策,现阶段,大周朝的小船,还不足以支撑百姓探寻到海外的世界。顶多只能沿着大周朝的海岸线行船,沿途进行补给。而沿海管理严格,也不存在匪患问题。
就算是海边长大的老人,也不知道海的那边是什么。而海边长大的孩子,从小就知道,把他们获取的海货卖出去,换成钱,才能给家人买想要的东西。
林庄庄好奇:“你们有什么?”
那几个孩子赶紧把自己提的木桶从身后挪过来:“夫人,有海蛎子!有蟹!有八爪鱼……”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木桶里的东西全部介绍一遍。
其实,每个桶里都东西都不多,但孩子们拎的很吃力。一个是因为孩子年纪小,还有一个,就是木桶太重。
这个时代,没有塑料桶,也几乎没有铁皮桶,使用木桶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庄庄微笑:“你们报一下价格吧,只要价格合理,我可以都要了。”
小孩子们很兴奋,当即凑在一起,小声商量。
很快,大家给出了自认为非常合适的价格。林庄庄也不与他们讨价还价,按照他们提出的价码逐个进行交易。
等小孩子们拿到钱,欢快地拎着木桶跑开,林庄庄守着新得的一大桶海鲜,也露出了笑容。
倒不是喜欢吃海鲜。
她一直对所谓的海鲜没什么兴趣,只吃过有限的几种海产品例如海带、紫菜……
她只是欣喜于,自己付出了微不足道的几个钱,就给孩子们带来了快乐。
这算不算,达则兼济天下的一种?
额,这么小的事情,用这种话来形容,有点儿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估么着,孟子听了都得啐她一口。但她确实,为自己有钱,能够给孩子们施以善行,换取他们一时的快乐而骄傲。
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渔村里的人生活辛苦,就像这大周朝其他地方的老百姓一样,是受限于低下的生产力。这种根本问题,并不是她直接掏出三两个钱,就能解决的。
如果想让大家的生活变得更好,首先……
“起大风了!”
海边的人忽然扯着嗓子叫起来,原本四散各处的护卫迅速朝着林庄庄靠拢,寒雪和林三等人也迅速来到林庄庄身边。
这会儿,不用其他人提醒,林庄庄已经感受到海风吹在脸上的滋味。
原本轻柔的微风,如母亲的手,轻抚她的脸颊,而今,就像是变成了恶毒继母的巴掌,照着她的脸拼命地扇。
伴随着大风而来的,是打在脸上都能感觉到疼的巨大雨点子。
海浪也开始呼啸。
掀起让人畏惧的高度。
不浪漫,一点儿也不浪漫!
所有人护着她狼狈地往陆地退。
这时候,忽然听到有妇人的哀嚎:“海狗子,海狗子!”
一个听上去略显搞笑的名字,但林庄庄记得,早前给她卖八爪鱼的孩子,就叫这个名字。
她忍不住侧目去看,就看到一个妇人,朝着巨浪打来的方向冲过去,在远处的海水中,隐隐约约有一个孩子正在挣扎。
不能去!
林庄庄在心里大喊。
这样过去,就是送死!
但她的心声,如何能拦住一个惦记孩子的母亲?
林庄庄下意识看向耿护卫:“能救他吗?”
这一行人里,耿护卫是最厉害的。
但在这样突然而起的巨浪面前,他只是个普通人……
是以,在那一句话说出来之后,她就迅速改口:“算了,太危险。”
这种情况下冒险救人,就是白白往里搭一个人。她确实不忍心见到一个孩子在眼前不幸丧生,但谁的命不是命呢?
既然她自己不敢去救人,就不该要求别人去!
就在林庄庄为海狗子的不幸而感到悲伤时,耿护卫已经朝着海狗子冲过去,他的速度很快,转瞬间就超过了海狗子的娘,而后,他在新一轮巨浪打下来时赶到海狗子身边,又在海水中拎起海狗子,朝着岸边快速奔跑。
“呼……”
从耿护卫朝着大海那边去开始,林庄庄就不敢再大声呼吸,或者说,紧张到忘记呼吸。她一直紧紧盯着耿护卫,为他的速度而惊奇,为他被巨浪淹没而担忧,为他拎起海狗子而欣喜,为他安全归来而热泪盈眶。
真好,真好!
海狗子的母亲也跟着跑回来,她在海水中摔倒一次,这会儿全身湿透,抱着同样全身湿透的儿子,她崩溃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