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被人摁在床上，于衡惊恐，挣扎得更厉害了。

旁边的人吓了一跳，“大人！大人您可是身子不适？”

于衡脸色苍白，“好似有人摁着本官，本官起不来身……”

这种感觉像极了传闻中的鬼压床。

两名贴身侍从吓得不轻，怎会起不来身……大人可别是出了什么事！

顾行昭瞪着于衡，咬牙切齿，“你才是鬼！”

多大人了这么不懂事，刚手术完，麻醉都还没过去就想下地，你这是要毁姑奶奶的神明招牌啊！

想死早说啊，自己方才也省的费那几个小时救人。

“陆擎，你让他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好好躺着！”

听出先人语气不悦，明显动怒了，陆擎虚抹一把冷汗，连忙对于衡道，“子丛，莫要起身，你这怪病刚医好，要躺床静养一段时日。”

于衡这才注意到自己腹部上缠了好些白布，血淋淋一块，好似被人割开了肚子掏出了什么东西，他迷茫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贴身侍从。

腹部倒是不疼了，但这又是怎么回事？

侍从这才解释，“大人，您早些时候犯疼吐晕过去，属下们心急如焚寻来了先前给你看病的那梁郎中，那姓梁的给您扎了两针就想走，说自己束手无策，竟还说您这病没得治，命不久矣！”

于衡愣住，一颗心紧紧悬起，又沉到了底，犹如受到了重击，喘不过来气，自己……竟命不久矣了？

可惜自己大业未成……这难道就是命数？

“属下们当时急的，就想将那郎中就地斩杀，当真是妖言惑众！”

于衡双眸瞪直，“杀了？”

侍从连连摆手，“没杀成，铁二不让，说梁郎中医术已经是镇上最好的了。”

于衡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不然自己这要是再疼起来，可连个给自己止疼的有用人都没有。

侍从此时才刚讲到兴奋之处，神情激动，“但那郎中着实没用，说让您等死……”

于衡一颗心沉了又沉，看侍从的眼神都变了，“……”

本官平日里待属下应当不曾苛责什么吧？

怎的郎中说本官没救了，这一個两个如此兴奋？

着实令人心寒……

侍从没留意自己大人的脸色，兴致勃勃：“幸好陆老来了！妙手回春救了您，还把您这肚子疼痛不止的怪病给治好了！”

“大人，您往后都不必再疼了。”

他越说越激动，自顾自的添了好些说辞，把顾行昭都给听笑了。

这小侍卫的戏还真是多，把于衡的情绪给吊得死死的，若是去说书，指定比当侍卫有前途。

于衡惊讶不已，也顾不上属下添油加醋大喘气的毛病，更顾不上陆擎什么时候会的医术，眸含热泪，看向陆擎，“恩师又救学生一命，您的恩情，学生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陆擎无心居功，安抚的拍了拍于衡的手背，“并非是老夫救了你……”

顾忌到两名侍从在场，他都不好说出自家老祖先显灵救人之事。

然而那两名侍从却生怕自家大人错过什么，想着都是自己人，又刚救了大人，当着陆家人在便一股脑将陆家有心遮掩之事全给说出来，“大人，陆家真的有神明！”

陆擎：“？？？”

于衡愣神，怔怔看向陆擎，“？”

侍从很兴奋，“大人，是陆老请来了天上的神明来救的您！”

两位侍从神情兴奋，陆行尧倒是懵逼了，方才还一口一句感谢祖父救人，这会儿倒是齐刷刷的说起他家神明来了！

见陆擎没有反驳，于衡神情顿时变了，眼神暗了几分，这段时间的传闻竟是真的吗？

如此一来……却是难办了。

反手按住了陆擎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恩师，学生寻您，是有事要与您商量。”

他神情严肃，陆擎便知，定是朝中要事。

陆行尧识相，跟着那两名侍从出了屋子。

顾行昭却没走，坐在一旁盯着输液瓶，谨防于衡出什么状况，也顺便听听这人想跟小老头商量什么事。

此时，屋中仅剩两人，陆擎看向于衡，示意他可以开口了。

于衡这才沉声问：“恩师前阵子可是遭遇了土匪劫杀？”

陆擎眸色微变，“确实遭遇劫杀。”

顾行昭顿时竖起了耳朵，竟然是在说这事，那自己可就好奇了，毕竟那晚自己可是花了大价钱。

“恩师可知那些土匪是何来头，冲何人而去？”

陆擎叹气，“老夫猜测，应是京中来人，冲着顺玉公主来的。”

于衡颔首，“恩师猜的不错，学生得到消息，你们离京不到三日，皇帝身边一位奉茶的内侍被处死了，原先是顺玉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当日京中便有秘密人马出城，后来学生便收到了你们遇到劫杀的消息。”

“前些日子，京城传来消息，禁军麾下一队人马失踪，副统领罗佑四处请名医医治旧疾，实则是医治外伤，看伤状，应是被雷电所劈。”

话说到这，陆擎先前的猜测已然被证实，那些所谓的土匪，实乃禁军所扮，当夜若非先人显灵出手搭救，莫说是顺玉公主，还有他们，连带那些押送的官员都不会留一个活口。

只是，宫中消息素来隐秘，何况此处还是莱远，于衡怎会知晓得这般详细？

陆擎眸色微变，“你如何知道这些？”

于衡眼神暗了暗，“此事便要牵扯到另外一桩事了。”

“恩师可知，当年学生为何突然远调离京？”

陆擎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猜测，看着眼前之人，想起当年之事，皇帝登基当年，于衡就被远调离京，那时他并未多想，可如今再想……

“你是肃王的人。”

寒冬，外头还飘着大雪，于衡却被陆擎盯出了满头冷汗，他垂下脸，“是，学生在为肃王殿下办事。”

陆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何时的事？”

于衡内心煎熬，硬着头皮说实话，“学生一直便是。”

陆擎身形一晃，他着实想不到自己曾经最为看重的学生，还是自己主动收留在身边，悉心教导，却是肃王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

他心悲凉，难怪……难怪……

于衡因为心有愧疚，此时愣是不敢抬头看一眼陆擎，怕看见恩师失望的目光，可他又不得不开口，“恩师，皇帝待您如此绝情，近年来更是愈发昏庸……”

顾行昭“啧啧”两声，心里一下子全明白了，原来不是爱徒，是内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