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珍想让徐宁明个去街里前儿,将徐春林、王二利等人打的那颗熊胆卖了。
但徐宁寻思马上要到年根,家里也不缺啥钱,着啥急卖啊?
等啥时候用钱,啥时候再卖呗!
况且现在卖熊胆就等于赔钱,兴许过了年能多卖点钱呢。
这一番话将刘丽珍说服,老妈觉得徐宁说的有些道理,心想:过完年熊胆备不住真能涨点价,多卖一分是一分啊。
徐宁刨根问底,询问老妈为啥这么着急卖熊胆。
刘丽珍皱眉说:“你爸呗!他老跟我絮叨,非要歘空去街里卖熊胆。这回我知道因为啥了,指定不能让他再去卖东西了。”
徐宁咧着嘴笑道:“那就对啦!妈,你真聪明。”
“哼,你爸就跟我耍心眼能耐。”
“可不么,就会窝里横!我都瞅不惯啦。”
“有你啥事?且喽,赶紧进屋放桌子去,烦人。”
刘丽珍给他个白眼,推搡着他去拿饭桌。
“得嘞。”
随即徐龙和王虎从屋里走出来,两兄弟刚好撞個对脸,彼此皆是无言。
不过徐宁是一脸坏笑,徐龙却是一脸哀怨。
将地桌搬到屋里撑开,徐宁抬头瞅眼墙上的挂钟,一瞅都快到一点钟了。
便急忙对着柴兵说:“三哥,饿坏了吧?”
“不饿,我爸讲话啦,好饭不怕晚!”
“哈哈…我柴大爷讲话,那还说啥了。”
李福强接完话,便去外屋地凑到杨淑华跟前端菜,杨淑华扭头见是他,两眼一翻眨着媚眼,给李福强一种娇羞似水的感觉,当即心里一喜,心想这回晚间兴许能享福了。
至于为啥这个点才吃上晌午饭,原因是烀狼肉费了挺长时间,烀完还得搁锅里焖一阵呢。
该说不说,杨淑华手艺挺硬,当红焖狼肉、小炒狼腿肉、土豆炖老虎崽子肉、酸菜扣熊肉、煸炒焖子、拌个凉菜。
瞅着色香味俱全,刚端上桌柴兵眼睛就亮了。
“嚯!闻着味就好吃哈,这是我婶儿做的?”
徐宁笑说:“哪有啊,我大嫂炒的。”
柴兵有些发懵,因外屋地徐宁有俩嫂子。
这时李福强笑说:“我媳妇……”
“诶妈呀!强子,弟妹手艺这么硬吗?诶我……真格地,我闻味都能喝半斤。”
“哈哈…她也是瞎整。”
这时杨淑华洗完手走进屋,笑盈盈道:“三哥,没整啥玩应,你先凑合吃点,等晚间我再整点旁的菜。”
“这就挺好!你这手艺都能当大勺了。”
刘丽珍走进来笑说:“他大嫂就是我们庆安有名的大勺,哈哈…给人做回席不少挣呢,这家伙天天搁这帮我忙活了。”
“婶儿,那咱都不是啥外道人,她做菜香,那她不做还能闲着啊?”李福强说。
柴兵指着红焖狼肉,笑说:“瞅瞅这肉水灵灵的,一端盘子都直颤悠,真好!”
徐宁瞅着杨淑华渐红的脸蛋,便说道:“诶呀,三哥可别夸大劲啦,本来我大嫂就腼腆,这一夸又该给脸整红啦。”
说罢,就瞅杨淑华的脸顿时红到耳根子。
李福强得寸进尺似的,搂着杨淑华肩膀,弯腰近距离瞅着她脸蛋。
“红了么?我瞅瞅。”
杨淑华白愣着他,摇晃身体摆脱李福强搭在她肩膀的手爪子。
“你且喽,真烦人。”
杨淑华倒不是真烦他,而是屋里这么多人,李福强搂着她有点不好意思。
这时徐宁指着王虎说:“虎子,你去家里接半缸子那啥酒。”
“那啥…诶!好嘞。”
王虎闻言略微发懵,待想到王二利特意泡的药酒后,他才恍然大悟应声,抄起立柜上的茶缸子奔出门去。
这药酒自然是养神、益气的酒,但里头东西只有两样鞭和胎,唤作鹿鞭胎酒。远没有徐宁给柴绍的酒方劲大,得喝两月才能见效。
见王虎离去,徐宁转头瞅着柴兵笑道:“三哥,待会让我大哥陪你多喝点。”
是柴兵没客气,干脆道:“行!我来这就没寻思外道。大龙,待会咱俩喝点。”
徐龙笑说:“嗯呐,我二叔家泡的酒也挺有味呢,待会你尝尝。”
柴兵刚才和李福强唠嗑呢,就没听着徐宁和王虎说啥,所以现在有点发懵。
“啥酒啊?”
徐龙说:“鹿鞭胎,这酒可养神啊。”
柴兵听闻一愣,随之双眼一亮。
“诶我……这酒好!”他瞅着徐宁呲牙道:“二宁,懂你三哥嗷。”
“哈哈,那必须地。”
柴兵属于性情人,他和徐宁关系到位后就暴露本性率性而为了。
基于徐宁搁老柴家这半拉多月,所以柴兵打来老徐家就没准备客套,毕竟往后且得处呢,装模作样反而受人反感。
刘丽珍就挺喜欢他这种性格,直率不做作。
王虎回来后将大半缸子鹿鞭胎酒放到徐龙手边后,一众人就全都入座了。
这时,刘丽珍朝着柴兵笑说:“兵啊,吃好喝好哈,到这就是自个家,可别外道。”
同时徐龙顺手端起大茶缸给柴兵倒满酒。
柴兵抬头笑着回应,“放心吧,婶儿,我不是那外道假咕人。”
刘丽珍挺高兴,她起身给柴兵夹块红焖狼肉递给过去,柴兵紧忙端碗起身接过来。
“尝尝你大嫂整得这红焖狼肉,要让我整,可整不好这玩应。”
“诶呀,刚才我闻这肉味就香啊,婶儿,你快坐,莪肯定不能假假咕咕地,必须吃好喝好。”
“好!大龙,陪你三哥多喝点嗷。”
“诶!”
这时桌前围着的人都动筷了,各自夹着肉,配着大米饭吃,贼香!
有些肉闻着臭,那是不会做,像杨淑华这手艺,做啥肉都好吃。
就比如这老虎崽子,要是徐宁自个做,必然是一股酸腥味,但杨淑华使土豆一炖,满满全是肉香,味道极美。
王淑娟眼睛不时发亮,她没成想自个回娘家这段时间,家里变化这么大,徐宁悬崖勒马且不说,主要是天天都能吃上肉,而且都是好肉!
她转头接连夸赞杨淑华,给杨淑华整得面红耳赤,她这人就是脸薄。
一番说笑,饭桌前虽没有男性长辈陪同,但柴兵这顿酒喝的也挺美。
这饭菜都挺合他胃口,有些话他没当着刘丽珍等人面说,那就是杨淑华的手艺确实比他媳妇和俩嫂子好。
但这种贬低自个家人,抬高别人的话,哪怕柴兵这种性情人也绝不会说出口,一旦说出口,那不叫性情,那叫傻。
李福强瞅着徐龙和柴兵喝酒,心里头没刚戒酒时那么痒痒了。
他转头笑说:“三哥,你没赶着好时候。咱要是在我和兄弟戒酒之前认识,那肯定能喝的挺好。现在是完犊子啦,我一口酒都不敢碰啊。”
柴兵抿口酒,放下酒杯转头盯着他,“那你得这么想,你俩要是不戒酒,像兄弟说的什么改邪……”
徐宁摆手,“诶,三哥,悬崖勒马洗心革面!”
“对,像兄弟说的悬崖勒马,那你们也不可能往山上跑啊,对不?不往山上跑,咱们咋能通过我许叔常叔认识。”
李福强点头:“是这么个理儿,三哥,我使大米饭敬你一杯,我扒拉一口,你抿一口,咋样?”
“哈哈,行!”
这话惹得柴兵大笑,只觉得这强子也挺有意思。
晌午的大米饭,徐宁没让老妈做捞饭,而是使大锅蒸的,因为他怕柴兵吃不惯捞饭。
这捞饭和蒸饭是俩味,口感也不同,捞饭是粒粒分明,将大米原味掩盖不少,而蒸饭则稍微黏糊点,多些米香味。
“三哥,晚间咱整点鹿心吃。大嫂,鹿心咋整啊?”
杨淑华细嚼慢咽,将口中食物咽下后回道:“得先泡出血,再拿盐水泡,完后使苞米瓤子烤。”
这一套流程做出来的菜,学名叫炭烧盐焗鹿心,那吃起来的味,比猪心可香多了。
当初徐宁四个搁山上整着三头鹿,给柴良玉留俩,自个拿回来一颗。
“那成,等咱吃完让我大哥帮你整,两口子搭配干活不累!”
“哈哈哈……那还说啥了,兄弟这话好听,是不,媳妇?”
杨淑华红着脸点头:“恩。”
王淑娟侧头悄默声和刘丽珍嘀咕:“妈,大嫂脸这么薄啊?”
“嗯呐,你大嫂可好了,你走这些天帮我忙活里外的,家里饭菜都是她给做的,你强哥娶个好媳妇啊。”
“可不是咋地,这性格我都稀罕。”
这顿酒没喝多长时间,徐龙和柴兵只将茶缸里能有一斤多沉的鹿鞭胎酒喝光,便盛饭开造了,柴兵连造两碗大米饭,他和徐宁同时放下筷子。
“三哥,吃好啦?”
“好啦,整得真不错,太香啦!”
“咱留点肚子晚间还一顿呢,等我爸他们回来,你们再好好喝。”
柴兵点头:“嗯呐,肯定得跟我老叔好好喝点。”
这时早就吃完饭的刘丽珍等人起身将碗筷捡下去,而徐宁抬头瞅眼挂钟,刚好两点多钟。
“三哥,那咱俩走啊?去我许大爷那转悠一圈。”
“行!走吧,这回你当司机吧,我得舒坦会。”
“哈哈,得嘞!”
徐宁接过他递过来的车钥匙,旁边徐龙一怔,抓着他胳膊问:“你会开车?”
“会啊。”
“啥前会的?我咋不知道呢。”
“你不知道的多了,我啥都告诉你啊?”
“诶…你就这么跟大哥说话啊?啊!小前揍你是揍轻了。”
徐宁满脸笑容,低头在他耳朵边说:“我告诉我嫂子去,信不?”
徐龙猛地抬头,抓着他胳膊呲牙笑:“你看你,大哥跟你开玩笑呢,你咋这么不识逗呢。”
“呵,我还整不了你捏。”
说罢,徐宁便让李福强、王虎帮着刘丽珍、杨淑华忙活忙活。
他们走这些天家里也积攒不少活,首先是劈柴快没了,得劈点柴火备着。
其次是他们搁望兴整回来的皮子得挂起来,要不然容易粘连,导致皮毛受损。还有狼嘴里的牙得拔下来,摆到木板上阴干……
等徐宁俩人走后,李福强和王虎搁屋里歇会喝了点水,正要往外走时,徐龙也起身要跟着去。
王虎急忙将他推到炕上,“大哥,你刚喝完酒搁屋里歇着得了。”
“大龙,不用你,没多点活。”
“诶呀,我啥事没有啊,这点酒正好给我整得热血沸腾,必须干点活消化消化。”
“哈哈哈,那你可得注意,要是感觉迷糊就回屋,听着没?”李福强嘱咐道。
“嗯呐。”
李福强和王虎是给老徐家干活,徐龙就算喝的五迷三道,哪怕拿不起斧子,也得搁外头陪着,否则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刘丽珍等人搁外屋地边干活边唠嗑,王淑娟和杨淑华唠的挺欢实,她俩岁数相近只差十岁,且是平辈,肯定能唠到一块去。
她们唠着徐宁,说给他养活这么大,还是头次往家拿钱,这一拿就是九百。
刘丽珍高兴之余虽说没掉眼泪,但对徐宁刚到家就将钱交给她,心里是又惊又喜,暗骂他两句:这小瘪犊子真懂事了。
韩凤娇将烀好的狼肉切成碎末,杨淑华晚间要做道狼肉冻子,这冻子有猪皮冻、驴肉冻……
而晌午杨淑华还做了道焖子,这焖子是拿面粉搁锅里搅的,冻子则是压、蒸或熬制的。
蘸着蒜酱吃,自然是非同凡响。
……
车停靠在太平老许家门前。
徐宁、柴兵跳下车往后车厢走。
屋里的许炮听见动静就双眼一亮,拍着腿道:“诶呀!这小蛋子回来啦。小荷赶紧跟你妈出去迎迎。”
“诶。”
许荷应声,便和高大娘往出走。
刚出门就瞅见徐宁牵着青狼四条狗,手里拎着一布兜肉和熊掌,跟在他身后的柴兵则提着半扇狼。
屋内许炮转头瞅见柴兵手里提着的半扇狼一愣,“诶我艹,青皮子?二宁老三赶紧进屋!”
“诶,大爷!”徐宁听声应道。
便和刚出门的高大娘和许荷亲热打招呼。
“快进屋,刚从望兴回来啊?吃饭没啊?”高大娘询问道。
徐宁笑呵呵道:“吃啦,刚搁家吃完过来的。”
高大娘埋怨道:“诶妈呀,咋还吃完来呢,晌午直接过来多好啊,今晚间必须搁家吃,哪都不许去!”
许荷接话,“嗯呐,你俩晚间就搁家吃,姐给你们孬点豆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