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去街里之前就和刘淑珍透露过要买啥东西,所以刘淑珍并不心疼他花了这么多钱,但确实没想到李福强、杨淑华能买这老些米面。
她俩刚转身进院里,徐宁就指着王虎手边的四个鞋盒,示意让他赶紧给俩妈拿进屋试试去。
王虎抄起鞋盒快步追上俩妈,便瞅见韩凤娇一脸幽怨。
人家儿子买东西都知道给老妈个惊喜,可王虎昨晚间和她要钱的时候,就直言说:妈给我拿二百块钱,我给你和我爸大爷大娘买双皮鞋。
给韩凤娇整得心里不上不下的,她确实挺高兴,但却没了那种惊喜的感觉啊。
刘丽珍笑着接过鞋盒,“好孩子!大娘肯定得收下,娇儿,走咱俩进屋试试去。”
韩凤娇瞅眼大儿子,便拿着鞋盒跟刘丽珍进屋了。
王虎疑惑的回过神,挠头问:“二哥,我瞅我妈咋不高兴呢?”
“你昨晚就告诉我二婶,你要给她买皮鞋了吧?”
“嗯呐,我要不说,咋跟她要钱啊?”
李福强闻言笑道:“哈哈,那你就不会说买别的东西么。”
“我没想到这码事啊……诶,二哥,那围巾呢?”
徐宁抬头说:“供销社没货了,赶紧搬吧,给米面都留两袋,你俩拿回去吃。”
“得嘞!”
李福强、王虎都没客气。
随即,四人便将东西往外屋地搬,李福强、王虎和柴兵扛着米面,徐宁则偷懒拎着作业本、铅笔、万紫千红、雪花膏等小件,直接放在了西屋炕梢上。
然后徐宁就将花了35块钱买的四级三峰机械手表戴在手腕上,再将作业本、铅笔橡皮等文具分成几份,等徐凤、王彪、金玉满堂、刘天恩过来前儿,直接塞他们手里。
至于头绳、发卡、雪花膏和万紫千红,徐宁也分了几份,家里这俩妇女、二婶、李福强媳妇都得雨露均沾呐。
别到时候让徐老蔫找着话柄,指着他脑门骂:啊,这还没娶媳妇呢,就啥好玩应都给媳妇买,你妈你嫂子对你咋样?你咋那么没良心呢?
所以徐宁都是成盒成捆买的,目地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沾着香饽饽。
至于烟酒,徐宁琢磨必须得多买点,原因有三,一是得给孟瘸子送两瓶酒和一条烟,因为上回他和徐春林喝酒前儿,特意拎了两瓶龙江春,他也不能太吝啬,毕竟挣着钱了么。
再说,他还没跟孟紫烟结婚呢,该表现就得表现!
那徐龙和王淑娟结婚前,他去老丈人家都是拎两瓶酒、一条烟,为啥结婚后反而拎的东西少了呢?
徐龙得让老丈人知道,他的钱都搁王淑娟手里捏着呢,在家里是王淑娟说了算。
而给王民富买的这点东西,全是他含泪挤出来的,目地就是告诉丈母娘,王淑娟搁老徐家可没受欺负,地位远在我徐龙之上!
这成了家和没成家肯定是不一样的。
徐宁将剩下的两条烟和四瓶酒放到了东屋地柜里,环视一圈,没瞅着王淑娟,便问老妈他嫂子去哪了。
刘丽珍、韩凤娇刚收拾完外屋地的乱树枝,正坐在炕沿笑呵呵的试穿皮鞋呢。
听到徐宁的问话,刘丽珍没好气道:“咋才想起你嫂子啊?你嫂子都白疼你!”
“诶呀,我不搬东西来了么,她嘎哈去啦?”
“找你大嫂唠嗑去了,待会不该回来呀。”
徐宁点头,将手里的万紫千红、雪花膏放到两人中间,笑说:“给你们和我嫂子买的雪花膏、万紫千红还有头绳啥的。”
刘丽珍瞅了眼一堆东西,歪头问:“没给你大嫂捎点啊?”
“这啥话,那我能不捎么?我都给装一块堆啦,等晚间她们走拿着顺手。”
韩凤娇笑道:“恩,二宁行哈,谁都能想到。那你待会不得去找孟紫烟啊?”
“得去,我出门半拉多月,她指不定咋想我呢,不得趴被窝闷闷哭哇?”
这话逗得俩妈捧腹大笑。
刘丽珍翻着眼皮,“你咋那么不要脸呢,一点都不嫌乎磕碜,那闺女确实挺稀罕你,可也不至于趴被窝哭啊。”
“哈哈,她哭的时候少啦?”
“你赶紧收拾去吧,虎子给我俩买的皮鞋咋样?我穿着挺合脚呢。”
刘丽珍站在地上一顿臭美,韩凤娇也低头瞅着皮鞋脚尖,在原地跺两下脚。
“挺好,那你俩继续臭美吧,抹点雪花膏啥的,瞅我二婶这脸蛋子都山了。”
此处山了的意思是形容脸蛋皱裂、裂口子。
韩凤娇惊呼,“诶妈呀,真的吗?嫂子,你快给我看看。”
刘丽珍仔细瞅眼,道:“哪山了?啥事没有,二宁这瘪犊子逗你呢。”
“诶呀!这小鬼蛋子,真烦人。”
韩凤娇作势抬手要锤徐宁,只见徐宁咧着嘴快步先门帘子去了外屋地。
此刻,李福强、王虎正在外屋地将米袋子豁开往米缸里倒呢。
虽说原先米缸里的米剩個底,但这米缸能装二百多斤,将四袋大米全部倒进去刚好冒尖。
徐宁撇一眼,便去西屋取放在炕沿的一条烟,待走出来塞到柴兵怀里。
“三哥,你拿着抽。”
柴兵没伸手,只抬头盯着他,“给我这老些嘎哈?拿两包得了,剩下的给我老叔他们抽。”
“诶呀,我都给我爸跟二叔预备好了。你就拿着抽吧,那莪去你家,你们都好烟好酒伺候着,来我家这啥玩应没有,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柴兵摆手道:“快拉倒吧!你给我掏两包啥事没有,净说那些话嘎哈,那下回我还咋来?”
徐宁瞅他表现,就快速打开一条迎春,掏出四包递给他,“三哥,不是啥好烟,你客套啥啊。”
柴兵顶着跨,道:“揣我兜里,我手上都是面粉。”
“得嘞!”
将四包烟揣进柴兵兜,徐宁再掏出两包给李福强,李福强倒是没客气。
他说:“你快放下吧,我要缺烟抽自个拿呗。”
“诶我艹,你真没拿自个当外人。”
李福强大笑:“哈哈,那我当个屁外人啊。”
徐宁将剩下的烟放到东屋立柜上,出来后就瞅柴兵、李福强正在将面粉倒进面缸。
这年头耗子成群,如果不放到米缸里,一是受潮,二是被耗子嗑了,所以家家户户都有好几个大缸,这大缸能蓄水、装米面麦麸子、还能放到外头当冰箱或者打酱。
待李福强、王虎、柴兵进屋喝茶水之后,徐宁就搁外屋地打盆水,先洗个头搓把脸,然后进屋边照镜子边使刮刀剃胡子,还挺浪似的抹了点雪花膏。
“诶妈呀!你可真不要脸呐,这家伙给你浪的……”
刘丽珍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她磨牙切齿的指着徐宁笑骂。
李福强、柴兵等人大笑两声。
“我兄弟这脸蛋不用打扮都挺俊,这么一打扮不得迷死谁啊?”
李福强仰头,“那还说啥了,咱兄弟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哈哈……”
徐宁拍着脸蛋,使雪花膏深入肌肤内,转头笑说:“我那柜里的衣服都没法穿,要不然就这十里八村,谁家大姑娘小媳妇不都多瞅我两眼呐?”
刘丽珍起身窜到他跟前,挥拳头照着他臂膀锤两下,“你咋那么不嫌乎磕碜呢?告诉你嗷,好好跟孟家闺女处,你要处不好,我打死你!”
“诶呀,知道啦,你老打我嘎哈。”
刘丽珍没好气道:“谁让你老气我!赶紧滚犊子。”
“得嘞。三哥,你们搁屋喝点水哈,我去一趟就回……”
柴兵摆手,“赶紧去吧,我还等着喝喜酒捏。”
“好嘞,哈哈……”
徐宁搁外屋地使抹布蹭了蹭棉袄上的面粉,这才拎着两瓶玉春酒、一条烟、两瓶雪花膏和两盒万紫千红出门。
但出了门他并没直接走,而是找出小爬犁,将下屋挂着的半扇狼肉扔到了爬犁上,这才拽着爬犁往老孟家走去。
刚出门就碰着了王淑娟和杨淑华,这俩嫂子瞅见徐宁打扮这么精致眼前一亮,露着笑脸问他嘎哈去。
待听徐宁说要去老孟家,且给她们俩也买了万紫千红和雪花膏后,两人就急忙往家奔去。
徐宁站在原地一愣,心道:看来雪花膏的魅力,要比我这张脸蛋大啊,诶!
老孟家院里,靠右侧的棚子。
这棚子以前是马棚,后来孟瘸子给改成堆放木料和做活的场地了。
此刻,孟瘸子将方木料放在案板上使锯齿叉固定好,再两手推着刨子将木料打平,脚下是刨花和锯末子,这两样东西搁农村就是用来引火、烧地龙的。
若将锯末子填到地龙里压实,点燃后至少能烧一个来月,屋里地面散发热气,都不用怎么烧炕,屋里就暖和。
刘芬芳正在外屋地剁着白菜,而屋里的孟紫烟坐在炕上,两手穿针引线,正在给孟银河做棉袄,而这棉袄的外罩竟是徐宁给他的花衬衫。
这些天孟紫烟心里头很高兴,每天都笑盈盈的,往常那种哀怨情绪一扫而空,每每想起徐宁要给她买雪花膏,她就趴被窝里偷着笑。
给住在东屋的孟瘸子两口和孟银河整得直咬牙切齿,说又不能说,骂也不能骂,毕竟人家搁那想美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