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拽着爬犁往家走,心里感觉很踏实,今个彻底将事定下了,接下来就莽劲挣钱吧,争取将家庭生活带来更大的改善。
期间他搁当街碰着了王长海,这犊子瞅着徐宁就像耗子见了猫掩面而逃,整得徐宁以为自个臭名更盛了呢。
其实徐宁和王长海没啥仇怨,只是他联合常家兄弟图谋常大年家的狗崽儿,最后被徐宁戳破,害得他被常大年扇了俩大比兜。
至于他是否怀恨在心,徐宁并不是很在意。
如果王长海想要坏他,那徐宁肯定不能忍气吞声,势必要叫他尝尝啥叫痛不欲生!
反正这老光棍子也不是啥好玩应,搁屯子里偷鸡摸狗、攒局耍钱,臭名只在徐宁之下。
现在徐宁学好了,搭理他确实没啥必要。
走进徐家院里,徐宁将小爬犁扔到东厢房墙根下,随即便走进了外屋地。
杨淑华和韩凤娇都回家烧火做饭去了,她们知道徐宁、柴兵晚间得去太平许炮家吃饭,所以一琢磨,也别搁老徐家呆着了,赶紧回去烧烧炕吧。
而李福强和王虎却没走,他俩都陪着柴兵唠会嗑啊,否则他俩走了,屋里就剩下刘丽珍和王淑娟了咋唠啊?
老妈和嫂子跟在他身后进了东屋,抓着他胳膊直问:你俩唠的咋样啊?都唠啥玩应了?没给那闺女整哭吧?
徐宁笑着敷衍两句,只说唠的挺好。
至于唠了啥内容却没细唠,因为眼瞅着都四点多钟了,再过会就该黑天了。
若等天黑之后再去许炮家就显得有点不好了,到许炮家咋地不得唠一会再开饭啊?哪有去了就直接坐炕头端碗伸筷子的啊。
柴兵和刘丽珍打個招呼,就跟着徐宁、李福强往院里走,而王虎则顺着墙翻家去了。
三人刚走到院门口,扭头就瞅见常大年正溜溜达达的往这边走。
常大年瞅见他仨,问:“你们咋还没走呢?”
徐宁咧嘴回道:“这不正要去么。”
常大年走到车旁边拉,说:“那正好拉着我,老许晌午前特意让小荷给我来电话,招唤我去蹭顿饭呢,我都寻思你们走了捏。”
“我刚去趟我孟叔家,这不耽误点时间么。”
柴兵挥手道:“常叔快上车啊,二宁,你扶着点……”
“扶着我嘎哈,我这腿脚还挺好使呢。”
说罢,常大年就拽开车门,抬脚一蹬就钻进了车里,随即徐宁也上了车。
李福强站在后车厢的栏杆上,两手把着立柱,他让柴兵到他家跟前踩脚刹车,两人先前来过一趟,当时是给李福强送米面。
到他家跟前时,柴兵轻点两脚刹车,李福强就猛跳下去稳稳落地了。
柴兵按个喇叭没有过多停留,便朝着太平屯驶去。
此刻,许炮正在当院逗狗遛弯,他的风湿病关节炎已经好多了,往常伸伸胳膊动动腿就疼的受不了,现在却能下地溜达了。
当他听着当街传来车动静后,便朝着屋里喊了两句,在外屋地忙活做饭做菜的高大娘和许荷紧忙走了出来。
车停稳后,三人落地。
徐宁瞅见许炮站在门口,惊呼道:“诶妈呀,大爷,你咋还来门口特意接我们呐?”
许炮满脸笑意,道:“谁稀得接你啊?我搁当院逗狗玩呢,听见动静才出来瞅瞅,谁知道你们来啊。”
“哈哈…那你赶得挺巧,这太阳都快落山了,还搁当院逗狗啊。”
许荷笑着说道:“你大爷三点半就出来了,一直搁院里等你们来呢。”
高大娘点头,“老常,你们沙楞进屋啊,这外头多冷啊,进屋再唠!”
“得嘞。”
走进外屋地,便瞅见屋里热气升腾,东屋炕头更是滚烫。
随即,四人便坐在炕上唠起了嗑,唠了约莫半拉多点,许荷就抄起炕桌放在了炕中间位置,高大娘也拿着碗筷走了进来。
徐宁、柴兵想下地帮帮忙,被高大娘阻拦了回去,让他们坐在炕里别动弹就差饭菜了,她俩顺手就端上来了。
五点多钟,许家开席。
拢共六道菜,豆角孬排骨、酸菜炖猪骨、小炒狍子肉和红焖熊掌,以及两道凉菜黄瓜丝拌猪耳朵和老虎菜。
这些食材是前些天许鹤从省城回来给老两口特意拿的,别看只有六道菜却是不孬,搁这年头挺顶硬了。
主要是排骨、棒骨、猪耳朵都是家猪肉,老虎菜是青椒、大葱、香菜和花生米拌的!
这青菜可老贵了,若不是许鹤在省城有点关系,还真是有钱都买不着。
许荷给徐宁倒了杯山葡萄饮料,便让他多吃点菜,而许炮、常大年、柴兵却喝着五粮液,这酒81年之前是3块7一瓶,现在涨到了6块6!
茅台也从8块一瓶,涨到了11块8!
别看许荷搁家照顾许炮一个来月,但她依旧有工资,而许鹤在省城工资也不老少,待遇方面更是没得说,每到年节时,单位都给发米面油烟酒糖茶……
给常大年整得挺羡慕,直说许炮将这俩孩子供起来了,现在也该是许炮老两口享福的时候了。
许炮转头瞅眼窗外的狗窝,虽说没瞅着青狼几个,眼里却也流露不舍。
他歪头瞅着正在扒拉饭菜的徐宁,笑问:“二宁啊,相中我家青狼没?”
徐宁闻言一愣,紧忙将碗筷放下,咽下嘴里的食物。
严肃地点头:“那肯定是相中了。”
许炮端着酒杯,“相中就行,我寻思啥呢…等下个月底,我这身体也养差不多了,到时候你跟我牵着青狼去山上溜达溜达,完后我就跟着你小荷姐去省城过个年,就将青狼几个托付给你,你看咋样?”
徐宁没有嬉皮笑脸,认真道:“大爷,你将青狼几个托付给我,我是求之不得……”
许炮知道他啥意思,所以直言道:“这回托付给你,我就不准备往回要了,你就养着吧!”
“啊…大爷,那你搁省城不回来啦?”
“回来,但我琢磨往后应该跑不了山了,你也瞅见了,我这病是一年比一年重,回来也是搁家闲着,到时候再说吧,反正青狼几个是给你了。”
徐宁举起葡萄饮料,说:“大爷,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我得谢你这么信任我。”
“哈哈,莪不信你信谁?你去望兴一趟整的不错,青狼几个在你手里肯定不能受屈,要给别人我才不放心呢。”
“大爷,你这番话给我整得挺感动,我都不知道咋唠好了,那我闷了哈。”
说罢,徐宁就将葡萄饮料一饮而尽。
许炮瞅着他也抬起酒杯,将剩了个底的酒喝光。
“嘶哈……”
许炮放下酒杯,道:“这事就这么定下,我再稀罕它们一个月,你先等等吧。”
“嗯呐,那我肯定能等得住。”
常大年说:“这段时间你要用狗就去取黑狼。”
“诶,来,大爷我也敬你一个。”
常大年一摆手,酸唧道:“去个蛋地!拿葡萄水糊弄我,我可不上这当!”
“哈哈……”
高大娘和许荷吃完下桌,坐在炕沿边听着他们唠嗑。
柴兵给许炮、常大年斟满酒,然后三人同举杯抿了口酒。
待许炮咂咂舌放下酒杯,便说道:“昨个晚间你俩刚走不大会,黄大喇叭就过来找我了。”
“找你啥事?要借狗啊?借狗可拉倒吧。”常大年皱眉问。
许炮点头:“是借狗,那我能借他么?你知道他要打啥玩应么?”
“啥呀?”
许炮眯眼说道:“他说搁东山靠16号楞场下边的石咀沟碰着头六七百斤的大孤猪!”
“诶我艹!啥玩应?六七百斤?净听他扯犊子。”常大年摆楞手道。
徐宁问道:“真要是六七百斤的大孤猪,确实不能借他。我搁望兴瞅他打围那两下子就是搁二把刀!将狗借他,他要去照量那大孤猪,肯定得伤狗。
那上回我搁望兴打那五百多斤的大孤猪不就差点伤狗么?要不是灰狼将大孤猪引到撞树,撞懵比了,哪怕这帮狗能圈住它也得伤几个,”
柴兵点点头:“嗯呐,那回是挺险,当时兄弟都急眼了,抄着56半枪刺就冲上去了。”
许炮说:“那是你领着青狼灰狼,要换旁人早就完犊子了。”
常大年问道:“那今个大喇叭去找那大孤猪了?”
“我琢磨应该是去了,小荷给你去电话前儿,听屯里人说大喇叭背颗撅把子牵着四条狗去东山了。”
徐宁问:“那他昨个咋没打呢?”
“昨个他没牵狗,就是上山溜套子去了,碰巧瞅着的。”
“啊,我还寻思他想找你出山打大孤猪呢?”
许炮笑道:“我这体格子咋出山呐?有心无力啊!二宁,你想不想打?”
徐宁紧忙摇头:“不想,这大孤猪肉柴不好吃,它也没伤人,打他嘎哈呀。”
“恩,这大孤猪长这么大挺不容易,现在是没伤人,往后备不住啊。”
徐宁笑说:“往后伤了人再说呗,咱也不去东山那头溜达,况且黄大喇叭都去照量了,我还掺和啥呀,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可不干。
再说我就算打,也不可能牵狗去,我掐踪离六七十米给它来两枪,追他两三天,别说六七百斤,就是八九百斤也得迷糊!”
“哈哈哈……那对!”常大年笑道。
许炮点头:“打大孤猪确实不能牵狗,六七百斤的猪得牵多少狗才能围住?至少十五六头,否则根本圈不住!那大孤猪要是莽上来,啥狗都挡不住。”
“嗯呗,这事就是吃力不讨好。”
常大年转头问:“老许,你琢磨那黄大喇叭能打下来么?”
“他?他能打个屁啊,他要是真去照量那大孤猪,整不好得叫人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