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老徐家晚间饭比平常要早,徐老蔫刚进屋的时候,刘丽珍和王淑娟就托着盖帘往锅里下饺子。
虽然老妈瞅见了徐老蔫张牙舞爪的追赶徐龙,但是她根本没有理会,因为徐老蔫经常性的欺负徐龙。
有时候给徐龙熊的直生闷气,在见到徐老蔫瞪着眼睛奔进外屋地,刘丽珍就知道这回是徐老蔫吃了亏,所以她才没管。
王虎、李福强正在放桌子捡碗,桌面上已经摆了四道菜,有锅包肉、炸丸子、白菜拌干豆腐和花生米。
因为晚间要吃饺子,所以刘丽珍就没让杨淑华整太多菜,再说徐宁三点半才回来,待卸完肉使水泡上,再放进锅里烀肉,那得等到啥时候才能吃饭?
待两种馅的水饺装盘摆上桌,众人便入座了。
丸子是萝卜、豆腐和面粉搅合匀使熊油炸的,这丸子最好的吃法就是泡在菜汤里,让其吸满汤汁,再吞嚼于口中,那味道简直美翻了!
锅包肉的味道也不错,只要闻着味感觉呛鼻子,那就是最正宗的。
徐宁将锅包肉塞进白菜水饺里,根本不用蘸醋就有点酸甜味,王淑娟直夸他会吃,也有学有样的吃了起来。
徐老蔫眯眼抿口散白,盯着徐龙、徐宁两兄弟,他当爹二十多年,从来都是他说啥是啥,然而自从徐宁学好后,他的地位是一落千丈。
以前徐龙哪敢威胁他啊?可从徐宁学好那天起直到现在,徐龙接连威胁他两次了。
这让徐老蔫感觉到了些许危机,这事再不处理,那往后他还咋当爹?
晚饭结束后,徐宁就招呼李福强、王虎去东厢房,三人在屋内闭门密谋了起来。
当李、王两人知道明个要去猎那头大孤猪时,眼中都流露着亢奋。
他俩跟着徐宁跑山打围,也算是初入行了,在望兴经历的那些事,让他们均有成长。
先前在听到庆安附近有大孤猪时,他俩确实有点心动,但徐宁没发话,两人肯定不能瞎整。
现在徐宁发话了,怎能不让两人激动?
跑山打围的人,谁不想干个大货?虽说不至于留名千古,但肯定能传遍整個庆安地区。
无论哪个行业,只要有了一定的名声,那就意味着有了源源不断的财路。
当然,搁山里跑的猎人,财源主要是山货山财。
或许有人说山财发不了家,这玩应有说道。
这话无可否认,但在这个年代,谁发家了能满大街嚷嚷啊?
所以,并非没有发家的,只是太低调了。
就像于开河搁山里捡个大皮,这事他只告诉了徐宁一人,如果他不跟徐宁交底,他能知道看着挺贫穷的于开河,家里能有1000多块钱么?肯定不知道啊。
若有人搁山里捡个被大猫掏死的豹子皮呢,这不也算发家了么。
八点多钟,李、王两家人陆续走了,徐宁搁屋里洗个脚就睡觉了。
在热乎乎的炕上,一觉搂到六点半。
他爬起来套上棉袄就进了东屋,刚好瞅见徐龙在放桌子。
徐老蔫瞅着他的穿着,悄默声说:“你加点小心。”
徐宁走过去拍着他肩膀,“放心,我肯定让你拼点缝!”
“滚犊子。”徐老蔫没好气的将他推开,白愣他一眼。
徐龙转头正要说话,却见刘丽珍掀门帘进了屋,他就紧忙去了外屋地捡碗筷,将到嘴的话憋了回去。
其实也没啥好说的,主要是想跟徐老蔫分点赃,拿两块钱就想将他打发了?太瞧不起他了吧。
徐宁囫囵吞枣似的大口嚼着酸菜馅饺子,刚造了一盘饺子,王虎就翻墙过来了。
刘丽珍让道:“虎子再吃点。”
王虎摇头:“不得了,大娘。”
“跟你二哥上山溜达套子去啊?那也不用走这么早啊。”
王虎一顿,将目光看向徐宁。
徐宁咽下嘴里的饺子,说道:“早点去早点回来,兴许能赶上晌午饭呢。”
王淑娟放下筷子,道:“赶不上晌午饭也没事,到时候嫂子使熊油给你们炒点大米饭呗。”
“这行哈,挺长时间没吃炒饭了。”
徐老蔫嘴里有点不是味,撇嘴:“你吃完赶紧走,我现在瞅你可狂了。”
刘丽珍转头瞅他一眼没吭声,当爹的说儿子两句没啥毛病。
所以徐宁只点头:“得了,我出去狂一狂。”
这话将刘丽珍吓的紧忙,拉住他胳膊,“你可别出去惹事啊!这才消停几天呐。”
“那我爸大早上就说我,我也没犯啥错误啊。”徐宁委屈巴巴的说。
这时徐凤举手说道:“妈,我爸这两天瞅我二哥老不顺眼了,有好几次都想削我二哥,你快管管。”
“你吃完赶紧下地拿家伙去,哪有事哪嘎到,小欠儿登。”
“诶。”
徐凤点着头,便跑到了炕沿,趿拉着鞋转身拿碗筷去了外屋地。
经过徐凤一打岔,刘丽珍只抬手点了点徐老蔫就作罢了。
徐宁感觉有些可惜,他坐在炕沿指着墙上的16老撅把子,“虎子,你给它擦擦,我得去趟茅房。”
“嗯呐。”王虎转身取下猎枪,在外屋地找块干净抹布擦着,而徐老蔫则从地柜下方找出一瓶缝纫机油递给他。
这缝纫机油是可以代替抢油的,因为润滑度较好、可以减小摩擦,增长零件使用寿命。
待徐宁从茅房出来,李福强也进了徐家院里,他一手攥着扎枪,背着俩布兜子,分别装着绳子、麻雷子和饭盒干粮。
三人汇合后,便走出了院门,朝着林场后身的19楞场走去。
他们走前是七点多钟,待抵达19楞场附近时,已是九点半多了。
因为从庆安到19楞场的直线距离是六七里地,并不算远。
但中间隔着两道大山梁子,徐宁仨人得走山路,所以才走了两个多点。
横穿19楞场的时候,瞅见许多伐木工在干活,他们两人合剌大锯,不时能听到有人喊‘顺山倒了’。
徐宁三人走到两个刚伐倒一颗树的工人跟前。
李福强从兜里掏出迎春递了两颗,笑说,“大哥,问个事。”
俩工人接过迎春就挂在了耳朵上,点了点头。
“听说昨个有头大猪伤了人,搁哪伤的人啊?”
一名工人听到这话,拍着大腿道:“你们是想打那头大猪啊?诶我艹,那猪可老大了,特么给老李和他徒弟都拱飞了!幸好是没啥事啊……”
李福强点着头问:“那你们知道那头猪是搁哪伤的人么?”
“知道,你们从这往南走,下个缓坡就能瞅着,那有两颗松塔。你们仨真要去壳那头大猪啊?可得加小心啊,那大猪六七百斤呢,跟特么火车头似的!”
徐宁笑了笑,“得嘞,多谢了哈,大哥。”
“客套啥玩应啊……”
徐宁三人得到消息,与俩工人打声招呼,便往南走了。
这19楞场里的雪挺厚,都没了脚脖子,踩下去就是个大坑。
徐宁瞅着这片地形,琢磨着往后得整个踏板,要不然遇到深雪肯定难走。
在下了缓坡之后,就瞅着了两颗松树,松树右侧二十米位置,有一片乱糟糟的踪迹。
李福强皱眉撇头问,正在寻摸猪踪的徐宁,“兄弟,能瞅出来么?”
“能,往南边跑了,走吧。”
徐宁捋着猪踪往前迈步,王虎、李福强跟在他身后,眼睛时不时望着四周防备着。
约莫俩小时之后,徐宁抬头瞅着前方的山沟,皱眉道:“那不是瞎子沟么?”
“是啊,再往西走就该到西马垛子东山了。”
王虎说道:“强哥,咱离西马垛子可老远了,不得有十五六里地啊?”
“十五六里地都得多……咱先笼火热饭吧,你俩不饿啊?”
“饿啊…那咱追猪呢,饿也得忍着啊,万一摸着猪屁股了,再让它给跑了,那得多孬糟啊。”
李福强边说边将扎枪立在树上,然后从布兜里取出饭盒。
徐宁笑说:“得亏咱们昨晚商量好了,否则这晌午饭都没地吃去。”
“那还说啥了,我兄弟这脑瓜筋儿就是灵活!诶,但是吧,你大嫂昨晚间也有点怀疑了,我就说上山溜套子掏榛子啥的,晌午不定能回来。”
王虎笑了笑,“还得是我强哥,这要是我……不得说秃噜嘴啊。”
随即,三人在原地找了点树枝子,便笼起火热饭,边烤火边唠着这头大猪。
“这猪是搁山里溜达呢,我估摸是进了瞎子沟,找地方睡觉去了。这雪地里的猪踪不急不缓,基本没有拐弯。”
“那咱待会进瞎子沟啊?”王虎说道。
“顺着猪踪捋,它进咱就进。”徐宁点点头。
正在三人埋首吃饭的时候,在瞎子沟西边的28楞场附近的矮平山上,有俩人和四个狗正在林子里散步。
他俩正是常家兄弟,常西风和常北风!
原本常北风是想自个单独干这头大孤猪的,但他左思右想琢磨着,这事他自个应该是干不了,所以他就主动将杨军花80块钱雇他的事跟常西风说了。
常西风先将他痛骂一顿,说这点钱就给他买通了,他这命也太贱了。
随即常西风就交了底,他本来是想等杨军再给涨涨价,再答应下来呢。
可常北风却为了80块钱直接答应了,气得他直接告诉了张燕,常北风让张燕好顿扇嘴巴子,给他打的都快哭了。
最后常西风寻思八十就八十,常北风都答应了,这事要是不干,那钱不就没了么。
“咱俩去壳它倒是行,但得等信儿,要不然这大山你去哪找?明个咱俩先牵狗去28楞场附近晃悠一圈,顺道瞅瞅有没有猪踪,要是瞅着猪踪你千万不能撒开狗,知道不?”
“知道。”
而此刻,常北风牵着四条狗正在往山上走,常西风低头寻摸着猪踪。
“大哥,咱俩溜达一头午,这啥玩应都没瞅着啊。虎头也没开哐……”
常西风转头训斥道:“你少特么比次,牵好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