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58 信息交流中心 马六的热情(1 / 1)老驴知礼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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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宁整回来的五条狗崽子,早就开荤能吃生肉了,所以昨晚间他给狗崽子喂了点熊肉,但没成想二黑吃了两口竟然吐了,然后徐宁给狗崽子收拾狗窝,将它们放到了炕梢,折腾到十点半多钟才躺下睡觉。

等到半夜的时候,二黑带头吱哇一阵乱叫唤,将沉睡的徐宁给豁楞醒了。他并没有生气,爬过去打开狗窝,摸了摸狗崽子的肚子,便起来给它们热了点狗食,待它们吃完以后就消停了下来。

这些狗崽子快俩月了,已经不算小了,但以前它们只吃过猪肉,没吃过熊肉,所以徐宁昨晚间没给喂太多,怕它们肠胃受不了。

待清早起来,徐宁瞅了眼狗窝,没发现狗崽子跑肚,反而挺活泼的,这才放下心。

八点多钟,徐宁给狗插完晌午的吃食,便换上了进山穿的棉袄棉裤,取下枪挂在肩膀。

王淑娟瞅见他搁屋里戴着手闷子,疑惑问道:“你不搁家歇着,还去跑山嘎哈呀?手好了呀?”

“不去打牲口,我去东山找个人。嫂子,晌午我要没回来,你给那几个狗崽子喂半碗食,锅台旁边有個小铝盆,给铝盆里的熊肉条分分,先少给点,别一回全给了,它们要是跑过来找你要,你再给剩下的。”

王淑娟点点头:“啊,行,那你进山加小心呐。”

“知道,你跟妈说一声哈。”

“嗯呐。”

在徐春林走后,老妈就和韩凤娇领着王虎去老舅家下地窖掏白菜去了,而刘大明和李福强一大早晨就去南山下套子了。

刘丽珍寻思晌午使熊油滋啦整点白菜馅包点饺子,李福强和徐宁买回来二百斤白面,再不吃该让耗子磕了。

老妈这一点特别令徐宁赞赏,那就是不像旁人家的长辈那样辖张(糊涂),有啥玩应都舍不得吃喝,刘丽珍从来不做这种糊涂事。

徐宁走前去趟下屋,拿了条约莫八九两沉的熊腊肉,拎在手里出了院门,朝着卖店的方向走去。

倘若只是找马六闲唠嗑,那么徐宁根本不会拿东西,他这不是寻思想找马六帮点忙么,顺道打听点事,所以或多或少都得拿点东西,否则咋张嘴啊。

他走到卖店门口,刚抬手抓住门把手,便听见屋里头有不少人在唠着闲话,主要是唠常家兄弟自从来庆安屯后,所干的那些缺德烂腚眼的事,同时也在夸徐宁办事敞亮。

徐宁拽开门走进了屋,屋里人瞅见是他,瞬间止住了嘴变得鸦雀无声。

刘光敏扬起笑脸,说:“二宁啊,你可有阵子没来了,听说最近挺忙啊?”

“瞎忙活呗,给我接五斤红高粱,捡二斤槽子糕。”

“得嘞!”

刘光敏瞅着他手里没拎壶,还背颗枪一副跑山的打扮,便问道:“你这是要进山啊?”

“恩。”徐宁点头,扫了眼围着炉子坐的一群人,说:“壶应该拿不回来,你瞅多少钱,先记账吧。”

“那还记啥账啊,先给你拿着使,啥前有空啥前再拎回来呗。”

在刘光敏找壶接红高粱,捡槽子糕的时候,围在炉子旁边烤火的人说话了。

“二宁,我听说你戒烟戒酒了啊,这打酒是要送人啊?”

徐宁瞅了眼说话的人,这人是老徐家前趟杆儿的老白婶子,平常就乐意嚼点舌根子,她和几个老娘们,将老牛家俩兄弟的后妈,挤兑的都不敢出门了。

这帮老娘们的嘴比大喇叭快,唠起来没完没了,逮着一人话头得连说一礼拜,埋汰话都不带重样的。

若说往常,徐宁肯定不能搭理她们,但现在得搭理搭理,毕竟这群老娘们搁庆安屯里,那就是信息交流中心,用处挺老大呢。

“啊,戒了,你咋知道呢?”

老白婶子听他搭话,笑模呵道:“诶呀妈亲呐,还我咋知道的,这屯里就没我不知道的事!这戒了酒挺好,李大本事跟你这阵子搁山里没少整牲口吧?诶呀,他能围下你,那真是捡着了。”

徐宁笑说:“我大哥对我挺好,这玩应都是相互的。诶,你们最近听说啥了?刚才我进屋听你们唠那俩瘪犊子呢?”

老白婶子旁边的赵大娘,猛拍巴掌,像是醒目拍桌,便说道:“可不是咋地!诶呀,昨个那事俺们都听说了,这俩人…渍渍,你说咋这样呢?太不是玩应了,要我说你都多余救他俩。”

“这不是搁山里碰着了么,他哥俩虽然偷了我的黑瞎子,但我这人不爱记仇,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呗,咋地也不能瞅着他们死啊。”

老白婶子咂舌道:“渍渍,瞅瞅二宁现在多仁义。”

“白婶儿,我以前不仁义啊?”

“诶呀妈呀!那以前也挺仁义,就是…我没瞅着么!哈哈……”

赵大娘咧嘴点头:“嗯呐,瞅你现在整得多好,办事老敞亮了。”

这时,刘光敏接完了酒,捡了二斤槽子糕放在了柜台上。

徐宁拎着酒壶和槽子糕,说道:“先挂账。”

“行。”刘光敏掏出本,问:“拢共3块2,还挂你爸账啊?”

“嗯呐。”

徐宁笑了笑,回头和老白婶子等人打个招呼就出了门,刚关上门走了两步,就听老白婶子说道:“渍渍,诶呀妈呀,这徐二宁可行了,整得挺像样呢,比往常强不少。”

“嗯呐,前阵子他去望兴了么,留下个小徐炮的名,我家那口子还叨咕呢。”赵大娘说道。

徐宁听到这就迈步直奔东山,而卖店里的刘光敏却说,“人都走了,咋还夸呢?差不多得了呗。”

赵大娘说:“这话不对劲儿嗷,人徐二宁确实学好了,夸夸咋地啦?”

“嗯呐呗,相比常家那俩兄弟,徐二宁以前干的那些事,还叫个事啊?”

刘光敏闻言一笑,他心说:那以前你们可没少在背地里挑徐二宁毛病,刚才当着他面咋不敢说呢?

其实,刘光敏也是挺无奈,这帮老娘们成天聚在卖店里,影不影响生意且另说,主要是整天嚼舌根子,让刘光敏和他媳妇有些反感。

将他媳妇烦的,平常都不愿意搁店里呆着了,只在家烧火做饭啥的,也就刘光敏去进货或者吃饭时,她能打个替班。

但刘光敏是开门做生意的,谁来都得招待,主要就是聚人气。搁这年头谁家人气旺,就说明谁家人缘好,所以他肯定不能将人赶出去。

倘若将人赶出去,那他这生意可没法做了,不仅得罪了这帮老娘们,还破坏了屯子里的信息交流中心,反倒令屯里屯亲反感,久而久之就不爱来了。

再说,这帮老娘们也就冬天搁卖店聚堆,因为有炉子暖和啊,等到夏天就去屯部门口唠闲嗑了,那时候人多,唠啥都方便。

……

此刻,徐宁拎着高粱红和槽子糕、熊腊肉,已经迈进了东山,朝着马六的地窨子方向走去。

这马六已年近七十,但他的身世却是个谜。

徐宁只知道他不是本地人,以前他家里挺富裕,共有七个兄弟姊妹,但都因为当时的种种原因过世了。

马六是三十多年前来到的庆安,当时他有妻有子,在永和屯过着舒坦日子,后来他妻和子却不知得了啥病,一夜之间人就没了。

从那往后,马六就住进了山里,以养蜂为生,至今已经快有二十年了。

徐宁小前见过他两回,当时徐宁调皮捣蛋,嘴馋想要吃蜂蜡,就将马六养蜂的蜂箱给砸了,继而被马六追了二三里地,最终没抓着他人影,叫他给跑了,否则回家肯定得被徐老蔫胖揍一顿。

当徐宁来到地窨子附近时,他特意瞅了眼放置蜂箱的空地,见那里有六七个木制蜂箱,便是一笑。

这地窨子是建在一处洼地,四外圈垒砌着石头,瞅着就像是岩石堡垒,顶上有根烟囱冒着烟,门框上挂着红辣椒、苞米穗子和狍子角、鹿头角。

徐宁走到近前就停下脚步,距离门口约莫十多米,刚要张嘴喊两嗓子。

却见地窨子里传出吱嘎开门声,随即一个戴着鹿皮帽、穿着熊皮袄,踩着乌拉鞋裹着熊皮的老头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这老头瞅见徐宁愣了愣,皱眉道:“你嘎哈地?”

马六走出地窨子,挥手抓起地窨子顶上的尖刀。

徐宁瞅见他的动作,笑着说:“大爷,我叫徐宁,庆安屯老徐家二小子。我不寻思小前儿给你蜂箱砸坏了么,这回是来给你赔不是的。”

说罢,他提了提手里的东西。

马六摆手皱眉,“……五年前秋天,那蜂箱是你砸的?”

“诶妈呀,大爷,你记性真好!嗯呐,就是我砸的,当时我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我一样的,这不是给你来赔不是了么。”

马六上前两步,挥挥手:“快特么滚犊子吧!早寻思j毛呢?我养蜂这么多年,你是头一个敢砸我蜂箱的,且一边去。”

徐宁紧忙往前走两步,笑说:“大爷,别跟我一样的,回头莪多给你做几个蜂箱呗。你瞅瞅,我好不容易打来的高粱红,一抖搂全是酒花。”

马六早就瞅着他拎着的酒了,要不然哪能这么温柔。

这跑山人的性格都挺难以琢磨,更不用说在山里独居十多年的马六了。

不过他们都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见着酒就亲!

这马六搁山里住十多年,平常也能喝着酒,但喝酒的机会比较少,只有到秋季的时候,他的蜂箱产出蜂蜡,才有人来给送酒,当做买蜂蜡的钱。

但自从进了冬天,他的存货就消耗差不多了,这些天他正憋着劲儿,寻思哪天下山去买点。

所以此时见着徐宁拎着一壶酒,当即就笑了。

马六呲牙笑着:“啊,那还寻思啥,赶紧进屋啊!”

徐宁点着头:“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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