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都监夫人吐了舌头咽了气,武松抬手挥了挥身前浊气,这才搭起甲袋褡裢,晃荡着下了木楼。
借着烛火在楼下扫了一圈,财物没得多少,倒是得了张都监的印信,武松也一遭放入了甲袋之中。
出了张都监夫妇居所,武松摇摇晃晃就要奔马厩而去。
得了李鄂提醒,这才晃去了后厨,见之前打晕的两个使女,己经醒了还在挣扎脱困。
武松一人又给了一记手刀,将两人敲晕后,就开始搜刮粮食干饼,顺带找了一个铜壶,将温热的茶汤盛了,折了菜茎堵住壶口。
这才摇摇晃晃的到了马厩。
武松依着之前的样子,将甲袋分开绑缚在裹铁扁担上,又在牲口房,找了两個兽皮水袋。
武松便挑着担子出了牲口房。
“事情做的仓促了,身上的旧衣未换。
也罢,旧衣穿着舒坦,兴许一会儿还有搏杀呢!”
只换了一双薄底官靴的武松,嘟囔一番,挑着担子,手拎步槊到了墙边。
将步槊用木筒套了,将扁担搭在墙头,如来的时候一样,撑杆上墙,之后拉起扁担,就这么扛着扁担跳下了院墙。
落地后扫视四周,见还是无人,他这才带着满身酒气晃荡着远离了都监府。
李鄂这边,也适时的提出,让武松趁夜奔出城去,免得第二天被闷在城里出不去。
“好鸟鬼!
城里合着待不住了,杀了都监、团练,孟州府上下必然大索。
此番大索必然如梳如篦,跑的慢了,必定是横死当场。
好鸟鬼,之前答应你的香烛,我却忘了,只能日后再报了。
我心神倦乏的厉害,莫不是你在等我横死,要托身再生?
也罢,我大仇得报,刚刚依稀之间也见了前路,宋江哥哥负了众兄弟,我不想如此。
可惜我这一身武艺,不能报效朝廷,只能投身草莽,弑杀无辜。
可惜我哥哥武大死的冤屈……”
嘟囔完之后,武松依旧摇摇晃晃,躲过了巡夜兵丁,翻越了孟州府城低矮的土城墙,趟过了两三尺深的护城河。
浑浑噩噩之间,薄底官靴脱了又穿,孟州府城就在他身后了。
回看一眼低矮的府城,武松拎了短杆步槊,挑了裹铁扁担,一路跌跌撞撞,奔城外山林而去。
武松全无思绪,李鄂简单试了一下,倒是能如臂使指一样指挥身体。
只是全无思绪的武松好像另有目标,李鄂如何动作他不管,只是路不能走错,走错之后,他必然要调整方向的。
从半夜走到天明,路上无人武松便一直走,直到见了一个背筐而走的汉子。
他这才调转了方向,七扭八拐之下,就找到了一处不是给人歇脚的山神庙。
此处山神庙,说小不小,但说大也的确不大,除了模糊的石象之外,尚有部分空间,可容几人盘坐,或是供一两人蜷卧其中。
武松这边,将扁担丢进土地庙,钻进去就想睡觉。
李鄂一边劝着,一边将扁担解了,先将两个甲袋藏在土地爷身后,又将武松身上背着的甲袋藏了。
正要解扁担上的皮驼袋,一阵困倦袭来,李鄂只能先擎出蒋门神的腰刀防身,这才抵不住困倦,随武松蜷腿睡在了土地庙里。
“这夯货,也不知哪抢来的皮驼袋、长官靴。
挠他出来,且去前面亭子解了下酒,待我们吃饱喝足之后,再分了他的财货去博铺翻本。
独自一人也敢宿在山神庙,合着我们兄弟该吃这顿好肉……”
迷迷茫茫之间,听的外面一阵笑骂,惊的李鄂颈上汗毛倒竖。
他虽说没通读、精研过水浒,但也粗看过一遍,水浒之中,吃人的杂碎可是不少。
孟州城外,就有大树十字坡母夜叉孙二娘,惯常杀人越货包包子。
武松尚在宿醉之中,依旧如钻山神庙的时候一般,浑浑噩噩没有知觉。
无奈之下,李鄂只能擎出蒋门神的腰刀自保,但奈何山神庙狭小,即便是不足一米的平头腰刀,也是施展不开的。
外面的货,弄条挠钩带着套索,武松虽说没被挠钩弄伤,但也被套索缚住了双腿。
双腿被连番拖拽,力道又大又急,李鄂只能代替浑浑噩噩的武松,收了腰刀回鞘,紧紧的掖在腰带之下。
免得被拖出去之后,手中利器被夺,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刀下。
因为宿醉的原因,武松浑身的劲力也有些松散,外面人拖拽几次之后,裤子随着腰刀撑出的空隙,也被拽了下来。
几番拉扯之下,难提武松气力的李鄂,终是双拳难敌四手,只能眼见着身体被拖出了山神庙。
“倒是好大一只,看着就让人生恨,我先卸了这鸟,一会儿烤了下酒!”
被拖出山神庙后,李鄂只来得及捂刀捂眼。
不等双眼适应阳光,就听到让他胯下发凉的一句话。
这下不拼也不成了,既然说到卸了,手里必然有刀。
不管是李鄂还是武松,都不想被卸了下面好大一只,给人下酒。
控制着双脚继续挣动,李鄂也握住了被外衫盖住的腰刀刀柄。
稍稍看清泛着寒光的牛耳尖刀,李鄂大呼一声:
“贼厮鸟,敢夺我武松性命,不闻景阳冈上打虎的武都头之名吗?”
托武松之名,李鄂也是学了水浒传中的桥段,宋江那黑矮子,马上就要被剜心做胡辣汤了。
高喝一声‘我宋江休矣’都能在剖腹尖刀之下逃得一命。
换了打虎武松,应该也可以一试的。
如鸳鸯楼上的武松一般,李鄂刀随话走,话说完,打挺抖腕的一刀也挥了出去。
可惜,躺着的终是不如站着的灵巧,只听刀口微响一声,那人却仗着手中短刀一架,避过了李鄂舍命一刀。
“好大刀!
手上使些气力,莫要让这大只鸟人站将起来,不然我们不是对手。”
可惜,躲闪之人的提醒却是晚了。
一刀挥空,李鄂凭着学拳时师父教的,打不中就一直打的真义,收刀一带,就剁断了右脚上的挠杆。
“好杀才,惹到你武松爷爷头上了,看刀、受死。”
右腿得脱,李鄂也不管浑浑噩噩的武松,手里平头砍带着‘呜呜’的风声,就直奔左脚挠杆而去。
他的计划虽好,但对家的速度也不慢,折了右腿挠杆,左腿的挠杆一发力,李鄂的一刀也就落在了空处。
现在是玩命的时候,李鄂也不管地上是什么,一连串死亡翻滚借力调头,手里的平头砍,就变作了地蹚刀,朝着挠杆的方向,不断来回削斩。
滚了几轮,斩了几圈,才堪堪将另一根挠杆斩断。
“贼厮鸟,弄的爷爷如此狼狈,且与武松爷爷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