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完包之后,李鄂夹着王道人的一身衣物,拎着他的裤脚,就将尸身丢在了坟庵外的空地处。
武二爷跟梁山好汉动辄烧酒楼、烧家宅、烧庙庵的做派,李鄂是学不来的。
在李鄂看来,这类建筑都是匠人辛辛苦苦建的,留着还能做穷困潦倒之人的容身之处,何苦一烧了事?
见张巧莲二人还在忙碌,李鄂解了身上的锁子甲,退了直?,先试了下道袍的大小,见还合适,这才收了锁子甲,再次进了坟庵。
“你们俩,看看庵堂之中,有没有王道人的衣衫道袍,要新的不要穿过的。
有就先送出来,待会儿再做你们的营生……”
听了李鄂招呼,张巧莲很快就送出一身崭新的道袍、内衫,外带一双皮底长靴。
还说里面尚有许多套新做的各式道袍,就畏畏缩缩的回了庵堂。
李鄂扫视一圈,找到庵堂的柴火堆后,就拎了几捆柴出去,又随意扯了些野草引火,当即就把王道人给度化了。
见坟庵之外火起,张巧莲跟道童两个,慌里慌张的跑出来,见李鄂正在度化王道人。
那小道童直接就被吓跑了,张巧莲却问道:
“佛爷,你吃得酒肉吗?”
被张巧莲这么一问,李鄂倒是真的有些饿了。
“拿来就好。”
听了李鄂的回话,张巧莲说道:
“庵堂里满满一桌酒肉,佛爷还是入庵堂吃吧。
奴家也好为佛爷筛酒。”
见张巧莲乖巧,李鄂也不怕一个女人一個道童,随她进了庵堂,倒真是有一大桌好酒好肉。
只是这些酒肉多半都是凉碟,见桌旁有炭盆,李鄂就让张巧莲生了炭火,准备温酒。
叫上两人跟他一起吃喝,温热的米酒口感更是香甜,李鄂也不禁多喝了几碗。
吃饱喝足,李鄂又让张巧莲烧了一锅开水,仔细擦洗之后,才换了王道人的新道袍、内衫。
擦洗的时候,李鄂这边不小心擦掉了额上血痂,没曾想一摸之下,原本没了皮肉的额角,已然多了油皮。
再伸手摸一下后背,前日还艮啾啾作痛的后背,也抓了一手的细小血痂。
这个就不跟王道人的金剑一样好解释了,只能说是恢复很快喽。
仔细擦洗之后,李鄂又洗了头,擦个半干之后,才找到张巧莲,让她帮着拢了发髻。
幸好在十字坡是匆匆成行,头发没有剪掉太多,只是折在铁箍之下,不然这道爷可就装不成了。
“佛爷,奴家现在是该称呼道爷还是佛爷?”
见张巧莲还能笑的出来,李鄂也就没再开解什么,说道:
“你跟那道童拿了庵堂金银财帛,可能在村里生活?”
听到李鄂这边开口,张巧莲抚了下眼角说道:
“爹娘哥嫂虽然糟了横祸,但亲戚还有几家,那道童也是可怜人,奴家愿意带他下去生活。
只是佛爷,庵堂金银不少,我们带不了很多。
奴家自取这些少的,剩下的佛爷带走吧。
奴家叩谢佛爷搭救之恩!”
跪地谢恩后,张巧莲也不犹豫,抹着眼泪带着道童就撞入了夜色之中。
李鄂吃饱喝足,又晾上一盆开水,这才收拾起了王道人的财帛。
这鸟道人跟他也是差不多样子,财帛多是便携的金银之类。
除了两口金剑之外,还有一柄金属杆的马尾浮尘,黑色的马毛之中,还藏着三指长的一个小枪头,冷不防时,这也是杀人利器。
将两口金剑缚在背包上,李鄂用王道人身上的衣服包了扁担上的锡杖。
原本悬在腰间的雪花镔铁双戒刀,也被他放进了皮背囊之中,背囊大小合适,用蓑衣盖住,将将能掩住这两口宝刀。
至于那些得自张都监府上的好腰刀,短了一尺,则是正好能装进去。
收拾好行装,喝足了水,李鄂又用桌上荷叶包了点酱肉、干饼,这才挑着担子连夜赶路。
换了新的道士装扮,遇上一些卡口,李鄂就要遭人盘诘了。
但他道装齐整、装备奢华、度牒也是锦帛所书,甚是唬人,遇上盘查,也就是麻烦一点而已。
加上他一路所选多为偏僻道路,倒也没遇上什么麻烦。
遇上乡间客栈,他还能好好歇上一两天,歇息的时候,还找店家买了些生绢土布,将扁担连同背囊锦袋,都包裹了一下,外面又另加了蒲草包遮掩。
这还是遇到一个好心店家,给出的主意呢!
不然按店家所说,他这扁担上,又是皮货又是锦袋,格外的扎眼,容易被强人盯上。
包裹之后,草包胖大,远远一看,就不是什么值钱物事,再加李鄂一身道袍,就更不容易惹到强人了。
这天,李鄂的行程不错,正在午时赶上了一家人来人往的茶铺食肆。
吃饱喝足,皮囊里装了凉开水,备好了干粮,正在吃茶补水的李鄂,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头陀顶着闪光的发箍,扛着一个女人疾步而来。
到了茶铺近前,头陀放下女人,李鄂一看,却是那夜在坟庵遇上的张巧莲。
好似被头陀所慑,张巧莲一如那天一样畏畏缩缩,在茶铺见了道装的李鄂,反而怕的更厉害了。
那一脸风尘的头陀,呲牙瞪了张巧莲一眼后,才对着李鄂露出了凶悍的眼神。
面对头陀的威胁,李鄂也不搭理,只是老神在在的吃茶补水。
那头陀也是一样,不跟李鄂对答,只是点了吃喝,开始狂炫。
而两人之间的张巧莲,却如筛糠一般抖的厉害,那头陀推给她的饭食,也没敢沾上一口。
“我吃好了,找个没人的所在?”
待头陀吃饱喝足,逼着张巧莲吃了些食物,这才起身走到李鄂跟前,提出了邀约。
李鄂点点头之后也不答话,拿起桌上浮尘插在腰间,背上背包挑着扁担,就跟着头陀岔入了野地。
“吾乃铁脚头陀李二僧,各路英雄也有喊我李二头陀的。
你这头陀,算是识的义气的,奈何那李助是我亲兄。
怨只怨,你这头陀的命,实在是不好。
看你额上伤疤,之前该是刺配之人吧?
过了今冬,只怕你额上疤痕也就看不出了。
但你这头陀的命不好,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杀我亲兄李助。
你那日若遂了我兄心意多好,我亲兄不死,我们俩头陀便可一起吃香喝辣玩女人了。
听闻你也是使刀的好手?
我亲兄李助,近些年耽于酒色,脚下步法却是越来越不堪了,他死于你手也算是报应。
今日你这头陀的报应,就应在我李二僧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