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鄂感慨黄泛区的满目荒凉时,远处一队人马,也急火火的向他们赶来。
荒原之中,人人挑担的一行人,一眼看去,像商旅多过像二龙山二十八宿组成的队伍。
花荣年轻擅射,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情况不对。
与寻常商旅、流民不同,这些人手中拿的可不是长柄柴刀,而是正经军中所用,可斩马的朴刀。
“李鄂哥哥,来人怕是盗匪之流!”
花荣眼尖,李鄂的眼力也不差,他不仅发现了那群人,而且还看到了一人的发色与旁人不同。
“鲁达哥哥,来的多半是林教头落草投身的梁山人马。
当先那位,当是晁天王的兄弟,赤发鬼刘唐。
这位兄弟跟杨志哥哥也有渊源。
咱们兄弟刚刚散了二龙山,还是不便与梁山打交道的。
鲁达哥哥,你且戴上暖帽于阵中稍待,如若我们跟刘唐实在不对付,你再出头说话吧!
杨志哥哥,刘唐手中朴刀,兴许就是上次劫夺生辰纲时,从哥哥手里所得。
此番为哥哥小解胸中一口怨气,下了他们的好兵刃!”
见李鄂这边应对得法,擎着黑漆弓的花荣,跟一脸担忧的曹正,脸上都轻松了许多。
被李鄂说及伤心往事的杨志,也放下扁担排众而出,握着步槊短杆的指节已经发白了。
“倒是如二郎所言,哥哥我心里一口恶气憋了年余,今日便在这荒滩之上,结果了这赤发鬼,以报流落江湖之苦。”
说罢,杨志也不犹豫,摘下背后制式的黑漆弓,张弓搭箭,就要射死对面奔来的赤发鬼刘唐。
“杨志兄弟,打伤、打残俱可,唯独不能打杀。
林教头还在晁天王手下效力,总不好让他过于为难的。
这是洒家的意思,但二十八宿的头领是李鄂兄弟。
若兄弟也想打杀刘唐,哥哥也认!”
不等杨志搭箭瞄准,刚刚戴上暖帽的鲁智深,带着为难,瓮声瓮气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哥哥!
你只管林教头,就不管我这个兄弟了吗?
没有失却花石纲一节,我又怎会耗尽家财,落草二龙山?
此獠不死,我心难安。
鲁达哥哥,我已看清,那刘唐手中刀正是我昔日的兵刃……”
言罢,杨志也不犹豫,双臂一震,就要箭射刘唐。
见杨志真要弄死刘唐,李鄂伸出手中步槊,轻打杨志弓梢,一下就破坏了他的必杀一箭。
“杨志哥哥!
生辰纲一事还要两说着。
晁天王带人取朝廷生辰纲,于江湖绿林之中,是义举!
朱勔闹出来的花石纲,让江南富户苦不堪言,哥哥做制使护送生辰纲,跟花石纲无异,却是为虎作伥了。
咱们兄弟如果是官身,打杀刘唐天公地道!
但咱们现在不是官身,仍属绿林中人,以绿林之身打杀刘唐,就颇为不义了。
这赤发鬼,既不能打杀,也一样不能打伤、打残。
若杨志哥哥实在不忿,待会儿咱们兄弟出阵,打倒刘唐所率一干人等之后,扒了他们的冬衣即可。
杨志哥哥,口说无凭,咱们兄弟也要击掌为誓的。
哥哥若伤损了刘唐等人,此后不可入军旅……”
刘唐是梁山晁盖的铁杆兄弟,李鄂既不想杀宋江,也不想与晁盖为敌。
一旦在此打杀了刘唐,只怕梁山泊的晁天王会不依不饶,没必要的事儿。
“好!
就给二郎一个面子,咱们兄弟借刘唐等人,一较武艺高低。”
李鄂的话说完,杨志也收起了自己的黑漆弓,如说的一样,如今杀刘唐不义。
再有一個鲁智深维护,即便真要杀,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只怕杨志哥哥争胜的心思起了,较技赌约也就败了。
兄弟我最擅赤手殴斗……”
说话间,刘唐等人也到了面前,李鄂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对面的赤发鬼。
如打趴下郁保四那群人一样,当先一个铁山靠,将刘唐打成了滚地葫芦。
之后一拳一个,不等杨志放下手里黑漆弓,刘唐带来的二十几个人,已经全部老老实实的躺在了地上。
将人打倒后,李鄂也不给刘唐缓气说话的机会,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枪杆,一下一个,将所有人都敲了一遍。
如果这就是战阵,那对李鄂而言,万马军中也如平地一般。
只是这种好事儿,也只能想想而已,一旦人群中有鲁智深、杨志、林冲一般的高手阻拦,他也会直接陷入群殴之中。
真被围着打,错非上齐了甲胄,不然三五个人从各个方向攻来,就是没法抵挡的。
“好个二郎,拳随话走!
杨志兄弟,如二郎所说,扒了他们的冬衣,但不要给扒光,真扒光了,如杀了他们何异?
众位弟兄,赶紧动手,提起小心,莫要被人偷袭得手……”
见李鄂神勇,鲁智深也怕杨志上去补刀,忙不迭的吩咐下去。
二龙山所属的二十八宿,也就直接扒了刘唐等人的冬衣。
“鲁达哥哥,你看他一个鸟人,身上带了多少金银?
这可是兄弟押送的生辰纲呐!”
杨志上前亲手扒了刘唐的锦袍冬衣,自他身上也搜出了两个满满的缠袋,打开一看,俱是金银,没有一个大钱。
为此,杨志心中怨气又生,若无失却生辰纲一节,只怕他现在已是军中指挥了。
“杨志哥哥,往事休提!
摘了他们的腰带,一遭绑了,但不要绑成死结。
就跟我们不杀刘唐一样,留的人在,就不算死结。
今日天暖,应该冻不死他们。
梁山那边除了刘唐之外,还有林教头跟阮氏兄弟。
水战,只怕我们也不是阮氏兄弟对手。
赶路要紧,莫要横生枝节,我们兄弟的前程在汴京,不在这黄泛区,也不在八百里水泊……”
在李鄂的催促下,一行人先是下了刘唐等人的武器,再舔了包,最后捡了好冬衣十多件,一行人也不耽搁,直奔定好的渡口而去。
至于刘唐回梁山报信,晁天王点齐人马报仇,这点就不在李鄂的考虑之中了。
如今的黄河,正经是漕运河道,一样有漕兵、漕丁镇守。
打了漕运渡口,禁军、团练可不会等闲视之,这是漕运河道,运的是天下禁军的口粮。
抢人家粮食,禁军不能打之说也要放在一旁,你断人粮草,人不跟你玩命才怪……